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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蘭飛身落下,将信抓在手上。
但見信封上寫着:“一枝梅龍蘭親啟”竟是寫給自己的。
忙扯信出來來看,原來是自己同族兄弟‘一楫奪命’龍遊的親筆信。
他看完信,一拍大腿道:“差點壞了大事。
”忙将包裹重新收拾好,背在身上,一路往回走,尋那個了不起的冒辟疆,心裡琢磨這些銀子分不得。
樹林裡到處不見冒辟疆的影子,心想:“是不是被強盜一刀殺死。
”但一路尋來,都未見一絲血迹。
縱使草叢中有鮮血,他龍蘭也嗅得出,這是他從小操練武功練出來的真本事,便知道那冒辟疆并沒死。
走出樹林也就走出山丘之地。
天已黃昏,龍蘭這才看見前邊木橋上坐着一個儒士,他渾身是泥,衣衫也有幾處破口了,布片在風中一顫一顫的,他頭發也有些許蓬亂,手托住下巴,正焦慮着自己的前程。
在龍蘭眼中,他像一失戀的鬼,背後是蒼茫暮色。
陳君悅送走冒辟疆,幫着處理幾件鄉裡的事之後,又和兒子玩了一會,陳諾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便叫丫環抱去了。
閑着沒事,想起老婆,便栓了門,老婆知道他要幹什麼。
嫁給他幾年來,每年的四、五月間,他都像動物一樣春情發作,幹那事沒完沒了的。
兩人正親熱間,院門咚咚地響起來,聽見管家驚叫聲:“員外,快來,黃骠馬回來了。
”陳君悅心知是冒辟疆出了事,一骨碌爬起來,穿了衣服,奔出門來,管家正在擦馬脖上的汗水。
馬噴着響鼻,焦急地揚着蹄子。
陳君悅叫上慶兒和八條武功很好的漢子,在兵器架上各自取了稱手的兵器,騎上馬,沿官道追尋而來。
追到黃泥莊,問店小二今天可曾見一儒士打這兒過,店小二看着陳君悅那匹馬說道:“午時有位公子也騎了這麼一匹馬打這兒過。
”
衆人繼續追趕下去,遠遠看見暮色之中,有幾個人正在道上打鬥不休。
龍蘭和冒辟疆相互認識之後,便把包裹還他了。
冒辟疆本來坐在橋上想着如今身無分文,而又舉目無親該怎麼辦。
心裡焦急,甚至有點絕望。
此刻銀兩失而複得,悲喜交加,當下朝龍蘭拜了三拜,内心裡也不再焦慮。
有了錢還怕無路可走嗎?
兩人順着大路往回走,沒走多遠,後面追上來七八匹馬,馬背上有人大叫“龍蘭休走。
”龍蘭握棍在手,護住冒辟疆,本欲叫他快走,但哪裡還來得及。
幾匹馬轉眼即到跟前,幾條賊漢跳下馬背,揮刀就臂。
龍蘭将一條鐵棍使得渾圓,一邊還擊一邊還要護住冒辟疆,冒辟疆眼見得刀光劍影在四周飛舞,鐵棍和刀劍的碰撞聲不絕于耳,而自己就如身處一鐵壁之内,未受一點損傷。
龍蘭和冒辟疆被圍在中間,正苦于無脫身之計,冒辟疆看見官道上又殺來一群人,正待叫苦,忽然看清為首者正是陳君悅,乃亮開嗓門大叫:“君悅兄,我在這兒。
”他這一叫,龍蘭稍有分神,一刀便劈開棍子,刀尖削中冒辟疆的左肩,砍出一條半尺長的口子血流如注。
陳君悅等人在馬上将敵我辨得分明,也不多話,下馬即搶殺過來。
賊漢們鬥一個龍蘭就很感棘手,眼見對方來了救兵,便想開溜,閃了神,被龍蘭鐵棍打翻兩個,陳君悅手起刀落砍翻一個。
幾個回合下來,隻剩一個賊漢正和龍蘭拼殺。
陳君悅見他不是龍蘭對手,也就徑直來和冒辟疆相見。
龍蘭将那賊漢劈來之刀閃身讓過,棍尖突然變個方向朝裡一桶,正中賊漢咽喉,賊漢悶哼一聲朝後便倒,口中噴出污血。
那把刀被龍蘭一挑飛上了半空,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鬥。
淡淡的月光下,刀身閃了幾閃,發出銀亮銀亮的光。
三人回到黃泥莊,就在酒店中揀一雅座,點了酒菜,開懷痛飲。
話題投機不知不覺喝了半壇老酒,依舊毫無醉意,直喝到雞叫頭遍,方才撤了酒席,各自回客房裡睡下。
第二天一早,冒辟疆救人心切,便急于告辭,陳君悅感念他的真誠,也不挽留。
龍蘭道:“我三人情義至此,何不學那三國時劉關張桃園結義?”
陳君悅道:“甚好。
我也有此意。
”
冒辟疆道:“冒某能結拜兩位兄長真乃三生有幸,焉能不從。
”
店小二眼見三人不吃早餐便走,正愁又少收入幾兩銀子,聽說三人要結拜兄弟,忙湊上來說:“我這院後便是一片桃林,雖桃花已落,然桃葉正新!”
三人欣喜,便在桃林中設香爐,擺祭壇。
對天八拜之後,喝了雞血酒,結下生死之情。
陳君悅為長,龍蘭居其中,冒辟疆為小弟。
陳君悅付了銀兩給店小二,另給一錠足一兩的紋銀作賞錢,店小二歡天喜地,何況祭品和剛殺的雞還可賣給别人呢。
結下金蘭之交,三人更加難舍。
陳君悅和龍蘭直把冒辟疆送到黃河渡口,眼見他連人帶馬上了對岸,方才揮淚而别。
冒辟疆在對岸不停地揮手,然後打馬往北而去。
陳君悅和龍蘭直看到灰塵淹沒了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