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并有一種沖動而出的感覺。
董小宛便将自己的眼光移向院中一株枯萎的紫藤上。
“小宛妹妹,你回蘇州拿得穩不出差錯嗎?那裡的情況你最清楚,你自己得拿定主意。
”柳如是親切地對董小宛說道。
董小宛沒有回答柳如是的恬,她的眼光仍然停留在屋外。
這一刻,她想起了她的娘。
董小宛的沉默使柳如是覺得有一種堅決的感覺,猶如一塊千斤巨石使她力不從心。
董小宛回蘇州的主意已定,柳如是知道那結果已不容更改,于是她放棄了勸說董小宛的想法。
“還債的銀子,你們知道我那老頭子的為人,我現在隻能拿出三百兩。
我馬上叫人去把婉容叫來,和她商量一下。
可惜橫波昨日走了,不然她也會有點辦法的。
别處去找妥娘和玉京她們說一下,還有白門那裡,請大娘幫你跑跑,你到處亂走是不方便的……”柳如是溫柔體貼的話充滿了整個空間,那極具誘惑力的語言将董小宛已貯藏在眼睛裡充滿鹹味的淚水倒了出來。
淚水順着董小宛的臉頰流了下來。
董小宛覺得沒有哭聲不協調,于是她伴着淚水的滾落放聲地哭了起來。
董小宛的哭聲顯得很凄楚,冒辟疆的心被哭聲緊緊地攫住。
他想他們是來找柳如是想辦法的,而董小宛的哭聲似乎能阻止這種行為,于是他走到董小宛的身旁勸阻起來。
董小宛的哭聲并沒有停止,她感覺這哭聲很陌生,甚至有點不相信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柳如是在一旁看着董小宛悲傷的樣子。
這使她聯想到自己的生活之路,那種青樓生涯的經曆仿佛又一下子回到她的身旁。
她見冒辟疆不斷地勸慰着董小宛,而董小宛的哭聲仍然連綿不斷,并時不時混着一種含混不清的鼻音。
這哭聲牽引着柳如是,她覺得董小宛放聲大哭是極其自然的事情,于是她打斷了冒辟疆的勸阻。
“冒公子,你不要勸了,你是不明白我們這些人的心情的……。
”柳如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眼淚打斷了。
冒辟疆見柳如是也流起淚來,他郁然地回到座位上,“男兒有淚不輕彈”在這一刻對他也失去作用了。
屋裡一種悲傷的氣氛彌漫開來。
去請馬婉容的仆婦在董小宛的哭聲漸漸低下來時趕了回來,仆婦來到屋中時,柳如是止住了淚水。
“夫人,馬夫人随後就到。
”仆婦說。
“下去吧。
”柳如是說。
然後又對董小宛說道:“宛妹,婉容馬上就到了,不要再傷心了。
”
董小宛收住哭聲,用絲巾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擡頭望了一下冒辟疆,才發現冒辟疆也是兩淚分流,不免又勾起她的傷心,再次哭出聲來。
“你們這對癡人,不要再傷心了。
”柳如是說道。
馬婉容來到錢府的時候,董小宛還在斷斷續續地抽泣着,看到馬婉容來到屋中,她才止住了抽泣。
柳如是等馬婉容坐下後叫丫頭遞上茶來,然後将董小宛和冒辟疆的情形說了一遍。
“小宛妹子的事情,我們姊妹們不幫忙誰幫忙?我這裡可以湊三百兩。
”馬婉容說道。
董小宛見馬婉容這樣熱情覺得十分感動,但想到還要到李香君那裡去,便打算離開錢府了。
柳如是見董小宛準備走,馬上從屋裡取了三百兩銀子交給董小宛,董小宛大方地接過了銀子。
“宛妹,你走的時候,我們就不送了。
你叫香君也不要送,免得到時大家又感傷。
以後我們見面的日子很多的。
”柳如是說道。
柳如是的話使董小宛覺得很不好過。
自從她娘死去以後,她覺得親近的人仿佛失去了很多,現在柳如是等是她感覺最親近的人。
曾經有過相同的經曆成為她們聯系的紐帶。
她的父親董旻已被歲月折磨得麻木了,特别是她的娘死後,她父親更多的時間是沉浸于一種死亡的沉默中的,還有一點值得她欣慰的是還有惜惜這個人。
這次她要趕回蘇州,除了留在南京會給柳如是等添麻煩以外,更重要的是因為她挂念着蘇州的董旻和惜惜。
盡管現在的董旻不像她童年時的那個印象,但她童年印象中的父親常常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并使她感覺激動不已。
董小宛和冒辟疆走出錢府的時候,柳如是和馬婉容是背對着她們的。
一陣古筝聲響徹在媚香樓裡。
媚香樓的大門開着,董小宛和冒辟疆乘車來到門前,下了車徑直走了進去。
古筝的演奏聲飄進董小宛的耳中,她知道是李香君在彈奏。
翠翠正好從樓上下來,她看見冒辟疆和董小宛的到來便準備折回樓上告訴李香君,但被董小宛制止了。
董小宛和冒辟疆來到樓上,李香君坐着面對窗口彈着古筝,她的十指上下翻飛,琴聲從她的指尖下傾洩而出。
她的神情顯得很專注,仿佛陶醉于其中,對于董小宛和冒辟疆的到來她毫無感覺。
翠翠端茶上樓來,她見董小宛和冒辟疆站在李香君的背後,而李香君仍然演奏着她的古筝,于是她便告訴了李香君董小宛的到來。
琴聲嘎然而止,李香君哎呀了一下便大聲叫道:“你們來了,怎麼不出聲,是想吓死我。
”
“我可不想打斷這美妙的音樂。
”冒辟疆說。
董小宛微笑着默然無語。
一天的奔波使董小宛和冒辟疆顯得很疲憊。
他們經過一天的籌集還債銀子達到了所欠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