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
因剿賊大軍軍饷奇缺,皇上欲向皇親國戚借饷。
田妃娘娘為武清侯求情,皇上龍顔大怒。
可憐的女人不僅失寵,還失去了愛子。
”
“陳大人見過田妃娘娘嗎?”
“見過一次。
”
“她很美。
是嗎?”
“很美。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
“是不是所有皇妃都很美?”
“不,也有極醜的皇妃。
春秋時,齊國有個鐘離春,是個很醜的女人,可是她憑自己的才能說動了齊王的心,做了齊國王後。
真是女中豪傑。
”
且說在另室睡覺的陳夫人,被一陣琴聲驚醒,昨夜餘怒依舊未熄。
她披衣起身問是何人彈琴,丫環回說是董小宛在書房為老爺彈奏。
陳夫人聽,心裡着急,忙披了袍子趿着拖鞋走向書房,這時琴聲早已完結。
她便輕輕走到門前,聽老爺和董小宛說些什麼。
隻聽老爺說道:“……四大美人中最悲慘的要數貂蟬和楊貴妃。
兩者相比較還是貂蟬最慘,她一生沒有幸福過,就因為嫁給呂布一介武夫。
”
他清清喉嚨,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嫁人是女人一生唯一的賭博機會。
哪個女人不想嫁個功成名就的丈夫。
可是功成名就的男人一般都老了,都有了自己的家室,而年輕人總是讓人擔心沒有幸福的時候。
董小姐有沒有想過嫁人?如果想嫁人。
你應該嫁文人别嫁武夫。
”
小宛道:“賤婢出生寒微,生就風塵中人,那裡敢奢望有從良的機會呢?何況就算嫁人也隻能做别人的小妾。
”
“甯做君子妾,不做庸人婦。
董小姐才貌出衆,應該早圖嫁娶之事。
風塵畢竟是火坑,不可久留。
”
陳夫人在門外聽二人妾來妾去,疑雲頓起:難道老爺有心納妾不成!她也顧不得體統了,便猛地推門進去,又哭又鬧地嚷道:“老爺,你這個忘恩負義沒心肝的人。
我還沒死,你就嫌棄了我,想娶這個臭婊子做妾。
我的天呢!……”
其實,陳影昭心裡真是想娶董小宛做妾,這時被夫人一句點破,沒了面子,便将一張寫好的銀票遞到小宛手中,揮揮手叫她快走。
董小宛告辭而去。
跨過第二個門庭時聽見陳夫人在後面尖聲喊道:“董小姐,吃了早點再走嘛。
”小宛頭也不回,快步走出了陳府。
出了陳府大門。
惜惜早就雇了一輛馬車在外等侯。
兩人攜手坐進了馬車。
馬車的右輪發出吱吱的破碎磨擦聲。
惜惜扭頭看着小宛那張冷峻的臉,覺得不像董小宛。
董小宛又夢見那個瘦俏少年,這次那個少年站在幾株朦胧的梨樹下,人也模糊不清。
但他仿佛有了身份似的,着一身官袍。
風吹得整個畫面像水波一樣起皺,少年薄薄的身影也随着波紋折來折去,發出水一樣的銀色波光。
那少年慢慢飄起來,懸挂在空中,背景是漆黑的夜空,整個世界也跟着漆黑一片,唯一發光的是空中的少年。
少年在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耳墜,耳墜的光芒逼退了黑暗,秦淮河在它的照耀下緩緩流淌,水面布滿了月光。
起初那幾株梨樹變得越來越清晰,可以看見帶刺的枝條上的白色花蕾正在開放。
滿滿的白色花枝是誰在搖?白雪一團團墜落下來。
一切刹那間消失,少年又穿着官袍緩緩呈現出來。
董小宛在夢中想:他是不是我的情郎?也許是陳影昭之類當官的吧。
這少年穿上了官袍。
一頂烏紗帽鼓扇着兩隻懸綸像一隻烏鴉一樣飛來,倒楣的鳥!
董小宛将一顆破碎的綠珠子砸過去,正中少年的腦門。
少年的額角腫起一個紅色桃子。
烏紗帽喜鵲似地落在他頭上,忽然朝右一偏就歪了。
少年将它扶正,它又向左一偏,依舊歪戴在他頭上。
董小宛覺得好玩。
便大笑起來。
她就笑醒了。
她聽更夫在巷子裡敲着梆子喊到:“天……下……太……平……”她看見案幾上的兩支蠟的焰苗像停在花上的蝴蝶一樣扇動着翅膀。
梁山伯?祝英台?
元宵節的第二天,媚香樓又有宴會。
董小宛剛起床,李香君的侍女小紅跑來請人,待小宛答應之後,便和惜惜站在花圃前嘻嘻哈哈笑鬧一陣,方才回家回話。
天擦黑時,董小宛在家裡吃了點東西先墊底,怕一到媚香樓就喝酒。
這時大腳單媽趕做的酥油糕也裝進了提盒。
小宛就叫惜惜拎了提盒往媚香樓而去。
走到龍門街口。
街上正在燒龍,人圍了一圈又一圈,水洩不通。
董小宛見走不過去,索性下了轎子,和惜惜擠到屋檐下看熱鬧。
火順着龍脊辟辟叭叭像一條黑龍騰向空中。
火光中每張臉都紅撲撲的,閃爍着某種虔誠。
當黑色的成片狀的紙灰四下飛揚,一年裡最盛大的歡樂化為灰燼。
人們四處散去,董小宛和惜惜這才擠過了人群。
幾個頑皮兒童追着她倆放鞭炮,吓得兩人尖叫不止。
跑出去很遠還聽見孩子歡樂的笑聲。
此刻,媚香樓上已經賓朋滿座。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