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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桃叶河亭美人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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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那個董姑娘呀。

    ” 徐仁臉上升起一陣迷惘,但他原來執迷不悟的想法已從他的腦中撤退。

     “真的是她嗎?” 徐仁說完,他那固執坐在椅子上的姿式已不複存在,他站起身就往裡間屋跑。

     “等等,把這豆漿和蛋給董姑娘端去。

    ”徐仁老倆口離開馬家莊,相依着到了這個漁村居住,一直對不能報答董小宛的恩情耿耿于懷。

    他們老倆口常常在村莊裡的老槐樹下回憶往事的姿态已成為這個村莊的一道風景。

    他們像堅信每個人都會死亡一樣堅信董小宛是個好人。

    他們不再考慮董小宛是不是宗新引回來的外甥媳婦,那對他們已不重要。

    宗新給予董小宛的幫助作為他們抱答董小宛的一點恩情,遠遠不能抵銷他們心中挂記的董小宛的恩情。

    此刻,他們沉醉于與董小宛相見的激動中。

    此時屋外響起一片叫買豆腐的聲音,但他們已忘記自己是開豆腐店的了。

     那天清早,陳阿大一行回到船上。

    他們記不起一路上踢滾了多少石塊,路過了幾多竹林。

    他們上船的時候,陳阿三全身骨頭散架一般沒有一點力氣。

    陳阿大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吳良上船的姿式很優美,他一手拉着船舷輕輕飛身上了船。

    他将董小宛的逃脫歸結于他沒有導演好這場戲,他忽略了宗新的存在。

    他開始隻是将宗新作為一個幕後打雜的人員,沒有想到宗新違背他的意志作了客串演員,并占了重要的角色。

    他将董小宛的逃脫作為一個教訓。

    現在留在他心中的唯一遺憾是不能回揚州去找朱慧玉了,不能去看看認為是他與朱慧玉所生的女兒。

    在他後來逃離蘆葦灘的時候他看見朱慧玉穿着紅肚兜坐在床上向他微笑,微笑中仿佛說道:再見了,吳良。

     陳阿三像被割斷脖子的公雞搭耷着腦袋坐在船頭,陳阿大惱羞成怒地叫罵着。

     “媽的,狗娘養的宗新。

    人跑了,銀子也落空了。

    ” “為今之計,我們隻有‘走’一條路了。

    好歹我們得了三百兩訂銀。

    現在人跑了,賈舅老爺豈肯放過我們。

    ” 吳良又開始了充當狗頭軍師的身份。

     上午的太陽暖洋洋的。

     宗三龜子騎馬跟着兩頂青布小轎向蘆葦灘走來。

    在離蘆葦灘兩裡路的時候宗三龜子哼着的下流小調突然停了下來,在他的頭頂飛過一隻烏鴉,一點烏鴉屎掉在他的綢衫上。

     “媽的,晦氣。

    ” 他這時感覺到蘆葦灘的寂靜不同尋常,一股充滿災難的氣味從蘆葦灘上空飄過來撲進他的鼻孔。

    他憋足勁騎馬沖到蘆葦灘,用充滿懷疑的眼光掃視蘆葦叢,但他看見的隻是蘆葦的迎風飄動。

    然後他張開豬屁眼一樣的嘴高聲喊道:“吳良,吳良。

    ” 他那洪亮的聲音驚動的隻是三隻水鴨。

    這時他意識到那隻烏鴉帶來的晦氣已經不可避免,這一刻陽光充滿了涼氣。

    他騎在馬上又高叫了兩聲:“完了,完了。

    ”然後像被槍擊中一樣飄然落下馬,他落下馬的姿式轎夫們看着是那樣的優美。

     宗三龜子晃悠悠醒來的時候,賈舅老爺的家人賈興和轎夫們扯着他直搖晃。

    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嚎啕大哭起來,他那痛苦的樣子使賈興非常感動。

     “他們跑了,他們跑了!” “完了,完了。

    ” 宗三龜子不斷叫喊着。

    他這時想到的是賈舅老爺那皮笑肉不笑、嘴笑眼不笑的模樣。

    他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認清吳良的面孔,這時他恨不得将吳良的骨頭一塊一塊地從他的身體中抽出來。

     賈舅老爺的家中一派歡喜。

     傍晚時候,兩頂青布小轎悄悄鑽進賈府的大門,宗三龜子跟着小轎。

    賈舅老爺手拿一把新換的折扇站在堂屋的梯坎上指這指那,那些下人忙碌地在院中來回穿梭。

    賈舅老爺看見宗三龜子進到院子的時候,他正指揮下人在挂一對燈籠。

    一個下人的手不知怎麼顫抖了一下使燈籠掉在地上滾了三轉,正好滾在宗三龜子的腳前。

    賈舅老爺看見宗三龜子垂頭喪氣的樣子就知道那滾落的燈籠是為了迎接宗三龜子的到來。

     “宗老三,人呢?” 賈舅老爺聲音中的歡喜成分已不見了。

     宗三龜子像狗一樣躍到賈舅老爺的面前,兩腿一曲便跪了下去。

    由于下跪的力量太大,宗三龜子又向上彈了一下。

     “我該死!我該死!” 宗三龜子的哭叫聲驚飛了屋檐上停留的兩隻麻雀,兩隻麻雀在飛走之前還看了宗三龜子一眼。

     “賈興,怎麼回事。

    ” 賈舅老爺們他的眼光轉移到賈興的身上。

     “回大老爺,我們去時,船都不見了。

    ” 賈興彎着的腰像風中折斷的樹枝。

     賈舅老爺獰笑着看着宗三龜子。

    他手中拿着的折扇輕輕敲擊桌子,在他的身後站着兩個穿着青衣、營養不良的家奴。

     宗三龜子印在牆上的影子像蘆葦灘的蘆葦被江風吹得搖搖擺擺。

    他站立在堂屋的中間,紙糊的格子窗在夜風中刷刷直響,黑夜中不時響起兩聲陰森的叫聲。

    這時宗三龜子覺得膀胱像要漲破了,他想在堂屋中洩個痛快,但賈舅老爺的目光像麻醉劑一樣已将他的尿神經麻醉。

     “宗三,人、錢我不說,你把那個秃驢給我交出來。

    ” 賈舅老爺的話終于飄蕩在堂屋中,這使宗三龜子覺得好受一點。

    畢竟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賈大老爺,我情願——賠……” 宗三龜子覺得尿神經的麻醉在漸漸地複蘇,于是他撤出幾滴在褲裆中。

     “賈興,銀子呢?” “回大老爺,帶去三千兩,宗三爺拿了三百兩,現二千七百兩在此。

    ” “哈哈哈哈。

    ” 賈舅老爺陰慘慘笑聲使牆上的灰塵也紛紛落下。

     “宗三,你敢兩邊欺騙,那你就賠六百兩。

    但那通匪拐騙,你怎麼辦?” 宗三龜子試圖再擠幾滴尿,但賈舅老爺的話像水閘一樣将他的尿道又關閉了。

     “賈大老爺,那不關我的事呀。

    ” 宗三龜子的老婆朱慧玉來到賈府的時候,宗三龜子正跪着向賈舅老爺求饒,朱慧玉走進堂屋賣弄風情地向賈舅老爺笑了笑,迎着那微笑,賈舅老爺暫時忘記了宗三的欺騙。

    當朱慧玉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時,他差點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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