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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留都党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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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少說話時間,不如去河邊尋他去。

    便打聽到柳敬亭釣魚的地方。

    于是又急沖沖出來。

    在城門洞碰見柳敬亭扛着魚杆提着一串小魚悠閑地走來,他認得冒全。

    說他不知道冒辟疆的消息,但楊龍友一定知道。

    三人又找楊龍友,路上許多人向柳敬亭請安,李元旦心裡佩服。

     見到楊龍友才知道冒公子果然入了獄,冒全連夜趕回如臯。

    李元旦住在楊龍友家,伺機營救冒公子。

    他幾次想蠻幹,都被楊龍友阻止。

     面對冒全帶回的壞消息,蘇元芳當場昏倒在地。

    董小宛也搖搖晃晃,但堅持住了。

    她當即就決定去南京。

    她畢竟熟悉南京,她願不顧性命救冒辟疆出獄。

    她帶上了惜惜和茗煙,第二天就離了如臯,到了南京,眼中看着熟悉的街道和樓宇,心中感慨萬千,她多麼想在這街上自由自在地走一走,惜惜有幾次都按捺不住想跳下車去感受自己成長的街區,都被董小宛極理智地制止了。

     到了楊老爺的官邸,茗煙先去叩開門,董小宛和惜惜跳下車,用長袖遮着臉跑了進去。

    馬婉蓉快活地挽着她進了大廳。

    楊龍友本來在床上午睡,聽下人說董小宛來了,倉促間也不及整裝,趿着木屐跑了出來。

    衆人相見之後,各自落座。

     問李元旦時,馬婉蓉努努嘴道:“在後院打拳,瘋子似的,把我那棵綠蕊梅樹快打死了。

    ”其實,李元旦因為寂寞,和楊龍友不是很相知,每天隻得練拳解悶,他不知那棵梅樹是馬婉蓉的心愛之物。

     就在董小宛風塵仆仆前來南京的路上時,因為阿飄的幫助,冒辟疆在獄中的生活得到了切實的改觀。

     那天上午天就變陰了。

    烏雲在天空翻滾,遠處響着悶雷。

     熱不再來自天上而是來自地上。

    等到放風時,雨還沒下。

    人犯們從不錯過呼吸室外空氣的機會,牢裡實在太渾濁。

     冒辟疆來到牢外,地上騰起的熱氣差點讓他嘔吐起來。

    偏偏這天新來的一個獄吏要拿人犯開心,他叫人犯們排成隊在場院中繞着圓圈跑步。

    玩了一會,他覺得不過瘾,便要挑個人出來玩“雄鷹”遊戲。

    他眼光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心裡尋思要挑個弱一點的家夥,否則這隻“雄鷹”飛不起來就太沒面子。

     冒辟疆被他不幸看中。

    冒辟疆本來就文弱,加上囚禁生活的暗無天日,臉色更加蒼白,配上漆黑囚衣就更加文弱了。

     囚衣上标着他的囚号:三百六十五字樣,俗稱号衣。

     新獄吏大聲喊道:“三百六十五号,站出來。

    ” 跑步的人犯中沒人應聲而出,冒辟疆根本沒習慣自己的号碼,所以沒意識到是喊自己。

     新獄吏大怒,順手操一條皮鞭在空中抽得“叭叭”亂響。

     他大吼一聲:“三百六十五号!” 冒辟疆還是沒醒悟。

    旁邊那人犯急了,踢他一腳道:“小子,讨死,叫你出列。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囚号,剛好獄吏又聲嘶力竭叫了第三聲:“三百六十五号!!!”他應聲而出。

     新獄吏讓他走到面前,伸手揪住他的左耳,咆哮道:“你小子,耳朵沒長洞眼,老子幫你鑽一個。

    ”邊說邊就把他拖到牆角,喝聲:“站好。

    ” 冒辟疆深知獄吏因為長久看守犯人,他們也有坐牢的感覺,所以有些變态,折磨起犯人來就心狠手辣,而且越反抗越厲害,當下隻好咬緊牙關忍受住馬上就要發生的折磨。

     新獄吏像握一柄長槍似的緊握鞭杆,掌背青筋暴脹,臉頰上咬肌繃成三塊,聽得見牙齒的“嚓嚓”聲。

     冒辟疆沒敢再看他。

     “嘿!” 新獄吏用力把鞭杆砸向他耳朵……天邊滾過一聲悶雷。

     冒辟疆本能地側了一下腦袋,打擊依舊很沉重,耳輪血肉模糊,他當場昏倒在地,從此左耳有點失聰。

     新獄吏使勁踢他兩腳,見真的昏了,便罵罵咧咧走去提來一桶水,淋在他的臉上。

    冒辟疆悠悠醒來,左臉火辣辣的,腦袋裡不停地打雷,還有蟬鳴聲,他站了起來,依舊搖搖晃晃,瞧他昏乎乎的樣子,新獄吏又提來一桶水,從他頭頂淋下,他臉上突出的部位都成為屋檐似的朝外滴水。

     但是,懲罰還沒有結束。

     新獄吏看見他一身發抖,而有些興奮,肚子也鼓脹起來,不得不松開褲帶重新挽了一個結。

    他說:“小子,過來,你是雄鷹。

    ” 冒辟疆必須飛翔! 飛起來之前,他必須雙腳站直靠攏,身體盡量前傾,與地面保持水平狀,然後兩手側平舉,宛若張開的翅膀。

    獄吏叉腰站在旁邊,等着最佳時機,他汗水直淌,從敞開的衣服可以看見胸毛上亮晶晶一片。

     冒辟疆雙腿微微顫抖時,時機就來臨了。

    他擡腳踢向冒辟疆屁股。

    這一腳的踢法很有講究,要用内腳背的大部分踢中屁股翹出的最高點。

    老獄吏曾說:“這樣,你的力氣才能貫穿他的身體,通過脊椎傳遞給腦殼,讓腦殼帶動全身飛翔,最佳的時候他會離地飛出三尺外,如果你懂得享受,你會從雜亂的聲響中聽出空氣的撕裂聲,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像結婚一樣的幸福。

    ”老獄吏吐了一口痰接着說:“小夥子,記住,技巧很重要。

    一定要用内腳背踢。

    否則會踢傷大腳趾。

    你去問問,哪個老家夥大腳趾沒斷過?哪個沒有關節炎?都是年輕時不注意技巧弄成的。

    ”那時他還年輕得唬人,如今早已掌握了娴熟的技巧,成了唯一沒傷過大腳趾的人,今天剛來到這個牢子,他豈能不表現自己,這一腳踢得很準确講究,冒辟疆甚至沒來得及叫一聲,他弄不懂自己怎麼這樣文弱或輕靈竟然輕飄飄地飛了出去,他把原因歸究于雙腿站軟了以及那加在身上的前慣力太強了。

    他用雙手盡力撐住了下跌的身軀,但臉還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站起來,嘴角流出了血。

    他緊咬着牙關,絕對沒有屈服的意思。

     新獄吏盯着他看了幾眼,說道:“噫!你小子還是塊硬骨頭。

    ”說完又是一耳光,打得他又一陣搖晃。

    其他那些獄吏隻是簡單地笑了笑,在他們眼中見得太多,不足為奇,那些囚徒也多半經曆過,都抱着幸災樂禍的樣子,隻有複社的幾個人站在遠處敢怒不敢言。

     這時,一陣鑼響,放風的時辰已過。

    囚徒們又各自回牢房,新獄吏認為時光過得太快,他還沒有過足瘾。

    他踢了冒辟疆一腳道:“媽的,滾回牢裡去。

    ” 冒辟疆頭裡嗡嗡響,想着牢獄之災遙遙無期,他就歎氣,絕望開始進入心靈,他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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