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人了。
惜惜和他眼光一碰,慌忙躲避,臉上卻飛了紅霞。
大腳單媽剛好送茶點進來,見她有點怪,便問:“惜惜,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惜惜道:“剛才多喝了幾杯,有些不适。
”“你去休息一會兒罷,這裡我來應付。
”惜惜趁勢走開去。
董小宛問:“方公子,今天多虧你了,要不然還不知鬧出什麼事兒來。
請問,方公子何故又到了此間?”
“我本想到黃山探望姑母,不想碰上喻連河,便随他到江陰走一走,順便來看看你,我以為冒公子可能也在此處呢。
”
董小宛又歎了口氣。
方密之也知說錯了話,慌忙岔開話題道:“侯朝宗和李香君的事,你知道嗎?”
“什麼事?”董小宛隻當這對良緣佳偶出了什麼差錯,便擔心說道:“這一年多未得姐妹們消息,也不知她們過得好不好。
”
方密之道:“他們倆已喜結連理了!”
董小宛聽了這消息卻沒有大喜過望,因為這是她意料中的事。
她立刻想到自身的凄涼處境,不禁神傷。
她淡淡的說:“香君真幸運!”
“香君真是有氣節的奇女子。
侯朝宗手裡當時沒有多少銀子,找楊龍友借了點錢給香君做了一套新衣裙,但後來得知這錢是楊龍友瞞着衆人找阮大铖那個閹黨借的,香君當場将衣裙脫下扔在地上還跺了幾腳,說她甯肯窮死,也不願受他那種賊子一分情意。
”
“好有骨氣的姐姐!”
“香君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不過,宛姑娘的骨氣跟她比也不相上下啊!”
董小宛聽他誇自己,心裡歡喜。
畢竟這一年多她斷了應酬,這種恭維自己的話聽得少了,而世上有幾個女人不喜歡聽恭維話呢。
她自己私下裡也曾對着鏡子恭維自己呢!
她問道:“方公子,你剛才說要去黃山,幾時出發呢?”
“明日就動身。
”
“我要跟你去。
”
“這……”
“我早就傾慕黃山風光,隻恨未得機會。
何況蘇州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隻有出去避一避,否則還不被别人逼死。
”
“好吧,我帶你去。
不過,我可不敢和你單獨同行,将來冒公子不撕我的皮才怪。
”
“我叫我娘一起去,好嗎?”
“好。
就這樣。
”
夜深了,也是該休息的時候了。
樹影斑駁,四下甯靜。
董小宛笑道:“方公子一向風流任性,讓惜惜伴你入夢,可否?”
“不行,不行。
這怎麼行呢。
”
“惜惜可是你破的身子,你真這麼絕情?”
說歸說,做歸做。
當方密之寬衣解帶躺上床時,惜惜像一個幽靈飄進房來,方密之欲拒不能,内心慚愧之極。
江風透過船篷的縫隙吹進艙來,董小宛冰雪似的肌膚感到了寒意,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陳大娘慌忙就在船夫的鍋盆中熬了一盆姜汁水,讓她先吃兩瓣大蒜,再喝姜汁,禦寒防病。
大蒜辣在心窩,董小宛差點哭了。
此刻,船正在長江上穿過薄薄的霧霭。
天氣陰沉,沒有初夏的氣息,船夫在船尾擺着曲橹,自言自語道:“看來要下雨了。
”
方密之坐在船頭翻着董小宛寫的詩句,不停地贊歎,“說宛君藝冠秦淮确不為過,雖須眉也不及也。
”方密之叫仆人磨墨端硯,提筆在封面上寫下:“花影豔詞集。
”幾個字。
他說:“宛君,這些詞真是你寫的?”
“當然。
方公子難道不信?你可以考我。
”
方密之心想在這船上也沒事可幹,就讓她填詞,自己也開開心吧。
便道:“宛君能不能口占一阙《虞美人》,讓我開開眼界。
”
“好吧,你慢慢等着。
”董小宛望着大江中空濛之景,沉吟一會兒,便緩緩道出一首詞來,詞句随風飄入方密之的耳中:
姜湯暗藏伯牙指,撫我心中弦。
半渡殘霧繞紅顔,惟有蘆花,還是舊情緣。
**揣杯欲醉心,情字眉間懸,問君佳期是何年?
恰似春水,愁煞宛君言。
方密之聽她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口占了這首詞,撫掌贊道:“宛君可比當年李清照,乃當世奇女也,請受方密之一拜以示景仰。
”方密之說罷,真的朝董小宛鞠了一躬。
其實,他此刻的心裡卻很矛盾,首先他慶幸冒辟疆能得如此才貌雙絕的佳麗。
其次,他也後悔當初不如自己配此良緣,但這個念頭隻是像飛過池面的蜻蜓在水面上投下的陰影一樣很快就消失了,不留一絲痕迹。
黃山腳下,卧雲庵前,幾株松柏投下的濃蔭中有一塊天然的大青石桌,兩個年過半百的老尼姑正在下圍棋。
一個叫方惟儀,她就是方密之此行前去拜訪的姑媽,另一個叫妙端,人們都叫她妙端師太。
随着棋子如更漏滴下的水珠一粒粒落在棋盤上,時光正一寸寸移動。
妙端不慎落錯了子,慌忙伸手拿起,方惟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道:“不行,不行,落子無悔。
”眼見這盤棋就要輸了,突然出現了轉機,她豈能放過。
妙端也不服氣。
兩個老尼姑在樹蔭下争執起來。
妙端使氣道:“不下了。
”将棋盤趁勢一推,黑子白子便亂了陣腳,擠成幾堆,已不成其為棋局。
方惟儀道:“不下就不下。
今天白陪你坐了一下午。
腰都酸了,按老規矩,罰你捶背。
”
妙端道:“你坐好。
”提着雙拳在她背上擂鼓般捶下,方惟儀大叫:“輕點。
”
就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