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頓腳,對楊龍友說道:“我到暖翠閣去看看。
”楊龍友本想阻擋,但見馬婉容決心已定,他知道無法改變,便由了她。
馬婉容叫醒管家,駕了自家的馬車直奔暖翠閣,到了那裡,剛好卞玉京在樓下招呼兩個家将吃夜宵,瞧見馬婉容,便拉她到一邊,輕聲說道:“小宛闖了殺頭之禍。
”馬婉容一聽,隻當是小宛已經完了。
誰知卞玉京附着她耳邊說了剛才的經過,反把她樂得笑出了聲。
卞玉京道:“小宛剛回家,你去看看。
我這裡大概可以應付到明天中午。
”
董旻獨自喝了半灌酒,腦中的想法也成熟了。
他一拍大腿,把四人女人叫到跟前,說道:“我有個辦法了。
”
“什麼辦法?快說。
”陳大娘問。
董旻道:“你不是有個叫沙玉芳的妹妹嗎?你們幾個可以輕裝前往蘇州去投她。
我租大車運走這些大件東西,走另一個方向找個地方停下來,咱們再想法聯絡。
”
陳大娘道:“我怎麼都沒想沙玉芳妹妹呢,對,咱們投蘇州去。
”
一家人這才像六神有主似的看到了希望。
就在這時,響起了急切的敲門聲。
衆人臉都吓白了,隻道朱爵爺殺來了。
誰知門外傳來女人的叫聲:“陳大娘,快開門。
小宛妹妹,快開門。
單媽,快開門。
惜惜,快開門。
”
惜惜聽出是馬婉容的聲音,忙跑過去開了門。
馬婉容急沖沖跑了進來,那個管家則坐在馬車上等她。
馬婉容摟住董小宛說道:“我剛去了暖翠閣,知道出了事,就馬上趕來了。
你們打算怎麼辦?”
陳大娘把剛才的計議說了出來。
馬婉容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便道:“越快越好。
我這就去通知一下柳如是姐姐。
然後,我去租好船在秋雲浦等你們。
”
衆人連聲稱謝。
馬婉容便急沖沖走了。
這邊董旻自去租來兩輛大車,兩個車夫幫忙搬上那些家什。
整整裝滿了兩大車。
待大家收拾完畢,董旻和四個女人揮淚别去。
漸漸遠去的馬蹄聲敲得街面有些顫抖。
四個女人鎖了門,叫醒鄰居劉大娘,說是要出遠門,請她轉告房東。
于是,四人便徒步朝秋雲浦走去。
剛轉過街角,四人幸運地碰到了兩輛空馬車,談了價錢,便分乘了車直奔秋雲浦。
馬車正行走之間,一個衣衫破爛的枯瘦老頭突然從街角沖了出來攔住馬車。
車夫吓了一跳,慌忙勒住馬。
前面馬車突然停下,後面這輛馬車反應不及,車夫一勒馬頭,馬車從旁邊閃了過去,差點就撞着了前面的車。
董小宛挑起簾子,見是一個老乞丐,不願耽誤時間。
便掏了幾個銅錢給他。
不料那老頭卻不要。
董小宛心煩意亂,隻從那老頭叽叽咕咕的帶淚的哭訴中聽出他好像是要盤纏回鄉什麼的。
偏偏這結骨眼上,碰上這個老乞丐。
董小宛一向就心軟,這時要趕時間,也不細想,便給了他一包銀子,約有二兩。
老乞丐千恩萬謝。
他問恩人是誰,小宛卻不答,隻叫他快走。
車夫趁機到車後撒了泡尿。
他對那乞丐道:“你龜兒不知哪輩子修的陰德,一下掙了那麼多銀子。
告訴你吧,你的恩人是大名鼎鼎的董小宛小姐。
”
惜惜道:“你怎麼知道我家小姐?”
車夫道:“金陵城誰不知道?”
馬車又飛奔起來。
那個老乞丐還跪在地上磕頭。
董小宛卻不知道,今夜她随便地撒了些銀子,幾年後卻獲得一命。
這是後話,且按下不表。
趕到秋雲浦。
馬婉容、柳如是已租好了船等候多時。
此刻天已快亮了。
眼見離别在即,便忍不住抱頭痛哭。
幾個女人生離死别的哭聲惹得船夫也抹了幾滴眼淚。
柳如是抹幹眼淚,摟住小宛親親面頰,而後送她一個包裹。
裡面除了銀子之外,還有那幅《冰花如玉圖》。
東西大家收了淚,相互道了珍重。
大腳單媽、陳大娘、惜惜先上了船。
董小宛又和馬婉容摟着哭了一陣。
她請馬婉容轉告李香君,說行色匆匆未及告别,請她原諒。
董小宛這才上了船。
船便挂滿帆,朝霧茫茫的江面駛去。
董小宛茫然回首觀望,隻看見楊柳岸曉風殘月。
天大亮了,卞玉京卻依舊提心吊膽不敢去睡,她害怕董小宛那邊還沒找到躲避之法。
便盡量應付幾個家将,使他們不得靠近那間房。
眼見得時光不早,幾個家将大着膽子去敲門。
那朱統銳被捆在床上叫喊不得,心裡大罵幾個蠢才,隻是将床闆弄得直響。
衆家将隻道是朱爵爺還貪睡,便不敢再叫。
這樣,連續出現三次這種情況。
刀疤吳榮便覺得情形不對,大着膽子将窗戶捅了個洞朝裡一看。
隻見朱爵爺赤條條綁在床上,嘴裡塞着團布,身上盡是鞭痕,卻不見董小宛的影子,叫了聲:“不好。
”
吳榮退後兩步,朝房門猛一腳踹去。
房門嘩啦啦一聲倒了半扇。
衆家将一擁而入,好歹把朱爵爺扶了起來。
朱爵爺“哎喲”連天,命令家将們去殺死董小宛那個小賤人。
待朱爵爺一幹手下殺氣騰騰沖到釣魚巷早已人去樓空。
吳榮無奈,四處打聽。
衆人見是朱爵爺的手下,早已躲得遠遠的,吳榮又去哪裡打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