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生笑了笑,道:“你不是要去白馬寺赴約麼?”
康浩道:“是的,但……”那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
黃石生卻凝重的道:“不!你的任務,就是絆住所有去白馬寺赴約的人,在天亮以前,别讓他們回城裡來。
”
康浩訝詫地問道:“但……天亮以後呢?”
黃石生聳聳肩道:“那時局面已經澄清,勝負已經分明,也許她們再也沒有心情留在洛陽了。
”
康浩驚道:“依四叔推斷,那勝負之數……”
黃石生略一斂眉,道:“此時推斷,尚嫌言之過早……總之,希望你記住一件事,你駱伯父的毀家滅門深仇必須報複,這是不容任何人破壞的,既或無心之過,咱們也不能原諒。
”
說完,欠身告退,推門而去。
駱伯伧舉起那僅餘的獨臂,輕拍康浩肩頭,仰面道:“孩子,想想這是多麼可笑的事,咱們倆,一個師冤未雪,忍辱負重,一個血仇似海,苦熬了整整二十年……而今天咱們的對頭,卻偏偏叫做‘複仇會’,也不知道是該他們向咱們‘複仇’?或是該咱們向他們‘複仇’,哈哈!哈哈……”
他眉鬃聳動,失聲而笑,醜臉上,卻緩緩淌下兩行熱淚。
康浩沒有出聲,隻覺鼻酸難禁,深深垂下頭去。
白馬寺,在洛陽東郊,附近就是洛陽古城遺址,與北邙山的漢帝陵遙遙相望,算得上是中州第一大寺。
如果是白天,寺内香火鼎盛,遊人絡繹不絕,别說想清清靜靜談話,便是在人叢中碰而都難。
但到了夜晚,這兒背山面水,清風飄逸,樹影流波,爽心情神,卻是個絕妙的幽靜晤談之處。
夜闌人靜,一輪皓月高挂天際,白蒙蒙的月光,灑滿曠野林梢,寺中燈火雖然大都熄滅,那陣陣氤氲檀煙,卻冉冉随風蕩漾,使得這巍峨古刹周圍,彌漫着濃重的幽香。
;月色迷蒙似霧,加上這比霧更怕人的清香,直令這座古刹,越發像夢幻中的宮阙,雲端裡的仙境。
二更甫過,蹄聲劃破廖寂,山門前馳來了一色雪白的五騎健馬。
馬上五條俏麗纖巧的身影,衣分三色,易湘琴仍是一身大紅,袁氏雙姝都是黃衣,另外還有兩個穿着同樣綠色衫裙的少女,一個雙九年華,一個年甫及笄,同樣圓圓的臉蛋,細巧身材,正是懷玉山“白雲山莊”李東陽膝上兩位掌珠梅兒和櫻兒。
義姐妹五個,年齡相當,心情相投,真比同胞姐妹還要親熱,五匹白馬在寺門一齊勒缰停住,十道清澈妙目,滴溜溜四下掃視了幾匝,袁玉搶先開了口,笑道:“我說不用急吧?可不是來早了,現在二更才過沒多久,夠人等的呢1”
李家大小姐梅兒接口道:“還早?要依五妹的性子恨不得天沒黑就趕了來,人家心裡那份急呀,局外人哪兒體會得到。
”
袁玉道:“所以我說别跟來呀,偏是你們兩個不肯,人家‘待月西廂下’,咱們挾在中間算什麼了呢?”
李梅兒笑道:“咱們就算西廂牆外那堆石頭吧……”
話沒完,就被袁玉啐了一口,笑罵道:“不害臊,你想替人家‘張生’墊腳?人家還嫌你礙手哩!”
李梅兒蓦地紅了臉,嬌嗔道:“二姐,你再胡說……”
兩人正在笑鬧,卻見易湘琴滿臉焦急的向李櫻兒輕聲問道:“五妹,你有沒有問過小翠,究竟約的是二更還是三更?
是在寺裡呢?或是在寺外?”
李櫻兒搖搖頭,道:“這……倒忘了問,早知道,該把小翠帶來就好了。
”
易湘琴黛眉連皺,歎道:“真急死人,假如約的是二更,豈不是來得太晚了麼?唉……”
櫻兒霎着兩隻大眼睛,道:“四姐,要不要我趕回去問問?”
易湘琴道:“那怎麼成,一去一來要多久,反正是來不及了……”
梅兒聽得忘了笑鬧,卻朝袁玉扮了一個鬼臉,低笑道:
“瞎!二姐,瞧這一對笨瓜,到了大街,才想起沒穿鞋子!”
袁玉揚聲叫道:“櫻丫頭,回去問是來不及了,要不要二姐我告訴你一個好辦法?”.櫻兒應道:“要啊!什麼好辦法?”
袁玉一本正經道:“與其趕回城去,不如去寺裡問問和尚,說不定呀,那位康少俠正在廟裡等候,那就更省事了。
”
櫻兒喜道:“當真,咱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說着,便想上前拍門。
袁珠笑喝道:“傻丫頭,别信她的。
”袁玉和梅兒都掩口笑了起來。
櫻兒怔仲道:“你們笑什麼?”
袁珠搖頭笑道:“五妹,你也不仔細想想,約晤既在夜晚,廟裡和尚怎麼會知道?”.梅兒接口道:“那也說不定,或許康少俠就寄住在白馬寺裡呢?”
袁珠道:“果真如此,他就會在寺外等候,難道他會讓小琴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去叩廟門詢問不成?”
櫻兒颔首一嗯,說道:“不錯。
但咱們沒有問明白時間,可能咱們來得太晚,他已經……”
袁珠道:“放心吧!我記得很清楚,時間是三更,白馬寺隻是個見面的地名,現在才二更剛過,咱們一得還太早了些兒呢。
”
易湘琴長籲一聲,道:“這就好了,咱們甯可早到,不能來遲,姐姐們不知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