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後,你要我聽什麼我都聽。
”
時間這麼晚,正常情況是該就寝了,何況她還是個病人。
看她一臉疲憊,他又能怎樣?隻好不甘願地抿起嘴,把話咽回去。
“我四、五天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好累……”
聞言,他的火氣又冒上來。
“沒人叫你這麼累。
”一不留神,她說着便又靠了上來,一靠近,他就隐約嗅到一股怪味。
“這幾天……你到哪裡洗澡的?”他直覺不妙的問。
安心的味道圍繞,舒服得昏昏欲睡之際,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幾天沒好好睡,就幾天沒好好洗澡。
”
這女人!“你給我起來!洗完澡再睡!以後要敢一天不洗澡,休想我會理你……”
***
有時候,事情的發展還真是令人無法掌控。
從小,東方靖就憑着超凡的冷靜和缜密心思安排好自己的一切,從沒有什麼事會在他意料之外,他讨厭生命中出現意外,那對他而言,是人生規劃失策的危險地帶。
人生中的三件事——自己的事、别人的事、老天的事,他自有一套辦法。
在“自己的事”中,他完全掌控;“别人的事”若認為有必要去左右,他也不會放過,至于“老天的事”,是他目前唯一無法觸及的,生老病死,他交給上天。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救回來的嬌小女人,這“不幹他的事”的意外,居然左右了他的人生規劃。
這是父母英年早逝留給他的重大啟示。
一般人對他的拒絕,沒人敢不放在眼裡,更遑論女人這種天生心髒不夠強的動物。
知道他不樂意她接近自己,她的确不太打擾他,就這樣徘徊在他附近,又不至于太接近的距離。
隻是因為味道令她安心,這樣她就能追逐他跑?他無法理解,也覺得失之輕率。
東方靖把她帶回自己家後,待兩人都洗完澡,才提着醫藥箱走進房間。
“你的傷明明還沒好,為什麼出院?”她換上了他的T恤,過大的尺寸足夠遮到她的膝蓋。
“欸……也沒那麼嚴重啦。
”她笑嘻嘻的看着他,很高興他收留了自己。
舊傷未癒,今天那兩個輕浮男子又讓她增添新傷,她膝蓋破皮,手腕也有瘀青……這女人一定得這樣,搞得自己全身是礙眼的傷嗎?真令人火大。
放下醫藥箱,他沒好氣的說:“你是女孩子,要會保護自己,這麼晚了還在外頭遊蕩,擺明是給那些渾蛋有機可趁。
”
“前幾天都沒事啊……”
“這種事能賭嗎?”光是想到那兩個男人不顧她意願強行拉她走的畫面,以及萬一自己沒有及時出現的話……他就一整個惱火不已。
“我沒有賭,隻是……我沒有地方去。
”
“那為什麼不乖乖住院?”一說完他便沉默了下,這句話問得有些可笑,一個喪失記憶的女人,住院也隻是暫時的,終非長久之計。
她歎了口氣,幽幽地說:“待在醫院,刺鼻的藥水味讓我很焦慮,如果你一開始就沒出現,也許我還能比較安于那裡,可是……你來過了,我找到安心的感覺,焦慮就變得無法忍受,于是隻能一直追逐着你。
”她也不想這樣,但問過安醫生自己的狀況,卻是道無解的問題。
什麼時候她會恢複記憶?沒有人知道,也許下一刻,也許一兩天後,或許一兩個月……甚至終其一生都想不起來也有可能。
她想恢複記憶,不想每天像這樣過得渾渾噩噩的,所以隻能巴住不太喜歡她的東方靖先生。
她深信這個令她感到安心的男人,一定有助她恢複記憶。
“你的說詞,我還是無法相信。
”
“沒關系,畢竟所謂的安心,感覺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拿不出實質的說法取信于你。
”她打開藥箱,取出瓶瓶罐罐,蹩腳的處理着自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