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琳傷心的哭泣聲。
護士冷漠地看着兩名小孩試圖扶起病患卻扶不動。
門外,不時有人來往經過,卻隻有季沐原察覺裡頭氣氛不太對勁而走進來。
“林小姐。
”他喚護士,接着看到病床邊的情況,立即上前,“怎麼了?”他認出兩名小孩,發現他們哭紅了眼。
“怎麼跌倒了?還好嗎?”
他扶患者坐起,想請他躺下,但對方卻搖頭。
“還好……”黃老師微喘着,答話答得有些費力,還安慰靠在他身旁啜泣的思琳,“别哭了,我們走……”
“嗚……”思琳輕扯他的白袍,“醫生叔叔,求求你,不要趕我們走……求求你……”
小郅擡頭,兩眼張得大大地望着他。
一方面覺得他不會幫忙,一方面又忍不住有一絲期待。
“趕你們走?”季沐原望向護士林小姐,“誰下的決定?”同時拿起床邊的病患資料了解病患的狀況。
“呃……那個……”林小姐一時詞窮,很難跟他說明這整件事的緣由,更沒想到這位新進的醫師會插手管别的病人的事。
“沒事。
”黃老師幫她說話,“反正我這病就這樣了,在這占了個床位實在說不過去,早該讓給更需要的人了……”将擱在床邊櫃上的一個小玻璃杯拿給思琳:“來,你送給老師的花,拿好。
”伸出手搭着小郅的肩膀,“小郅,老師能走的,我們出院吧。
我們約好的啊,要笑着開心出院。
”
“不要啦!你又還沒好,回去後又突然昏倒怎麼辦?嗚……嗚……”
思琳說着又哭了起來。
“黃先生,請您躺好。
”季沐原以溫和卻堅定的口吻道:“你們也别哭了,老師沒事,會繼續留在這接受治療,放心吧。
”
“季醫師!”護士驚呼。
“真的嗎?嗚嗚……”思琳哭着問。
季沐原摸摸她的頭,“真的。
”
“大白天的,誰在這邊哭什麼哭,有夠穢氣!”随着斥喝的話語大步邁入病房的是内科的蔡主任。
他拉下口罩,對着兩個小孩挑高眉,“又是你們!怎麼還沒走?”轉頭瞪向林小姐。
林小姐往後退了一步,暗暗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黴透了。
對于季沐原,蔡主任則視而不見,他歎了口氣說:“黃老師,你明明答應我會盡早出院,不是嗎?老是有調皮搗蛋的小孩在這邊跑來跑去,尤其是這兩個熟面孔,整層的病人都跟我反應他們覺得很困擾,這會影響到他們複原的情況。
”
黃老師瘦酣的病容充滿歉意。
“真是抱歉,都是我不好……”
“你胡說!”小郅氣忿地舉手指着蔡主任,“果然就是你這讨厭鬼!就是你!”
“小郅!”黃老師搖頭。
“醫生叔叔,”思琳走到他面前,朝他鞠躬行禮,伸手拉他,哀求道:“對不起,求求你,求求你……”
“不要碰我!”
他揮開她伸出的手,這一揮讓她另一手拿着的玻璃杯不小心滑掉,摔成了碎片,水濺濕了地面,原本飄在上頭的小白花也全變形了。
思琳怔愣着,蒼白着一張臉。
“你最讨厭的是我吧?我給你下跪總行了吧?我求——”
“不用這樣。
”季沐原及時拉住小郅,沒讓他雙膝觸地。
“季醫師,沒你的事,你去忙你的。
”蔡主任隻當他是隻菜鳥,完全沒将他放在眼裡。
季沐原看着蔡主任,難得繃着臉,“病床由病房主任調度,能否出院應該交由主治醫師決定比較好吧?”
“我的決定就是主治醫師的決定。
”蔡主任瞟他一眼,“黃老師的情況你又不清楚。
他出身學術世家,家境好,父親在文壇也算有地位。
父子倆很有愛心,十多年前一起成立中途之家,博得不錯的名聲。
不過,為了醫治他父親的病,耗費了大半家産,沒想到他父親走了幾年後,他自己也……家道中落,病情又如此不樂觀,卻還是硬要守着那所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