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他将這棟房子轉讓給黎斯特,簽好讓渡書,計劃遠渡巴黎,緊接着便發生那場大火,他與克勞蒂亞隻好倉惶逃離。
潔曦還是保持存疑的态度,不過書中的角色越來越鮮明逼真。
大廳的黑色老式電話已經斷線,她得到外面才能打電話給大衛。
這讓她感到不快,她巴不得立刻告訴他所有的發現。
她一直沒有出門,隻是呆坐在那兒,享受着陽光撫身的樂趣。
這種老房子永遠不會真正安靜下來,它就像個活生生的東西。
她的感應力察覺不到鬼魂的出沒,但卻也不覺的獨自一人。
似乎周遭充滿溫暖,有人搖醒她。
可是這裡隻有她一個啊,時鐘開始滴答作響……
隔天她租用一台壁紙烘烤機,她得将牆壁複員回最初的樣子。
她要找尋某些東西,身旁一直有歌聲缭繞,大概是隔壁商店傳來的。
多麽可人的聲音哪,難以忘懷的金絲雀啼聲,一但你忘卻它便傷心而死。
她又像昨天那樣昏睡過去。
傍晚之後她才赫然起身,附近有大鍵琴彈奏的聲音。
她聽了半晌才睜開眼睛,那是莫紮特的曲子。
過於快速,但技巧奪目,音符如同紅光飛濺而過。
最後她強迫自己起來,再度開始啟動壁紙烘烤機。
蒸汽機相當沈重,她在每個房間都鑿出一部分的原始痕迹。
奇異的噪音使得她難以定神,牆壁内似乎滿溢着笑聲喧嘩,有人急促的講着法文,還有哭泣的聲音——是個女孩或小孩嗎?
她将要命的嘈雜機器關掉,就什麽也聽不見。
原來隻是空曠屋子的回音。
她趕緊加工,注意到自己好久沒有進食,也沒有睡覺。
她一間間的動工,進行到主卧室的時候,終於找到她想要的:毫無粉飾的石膏牆壁上,繪着一幅壁畫。
煞那間她高興的失神,無法移動。
然後她加速動工,那就是黎斯特為克勞蒂亞打造的那幅畫:魔幻森林。
就在烘烤機的加速運作之下,她露揭出更多原始的壁畫。
『潺潺流動的小溪旁邊,獨角獸、金色的小鳥、長滿果實的樹木坐落着……』完全符合路易斯在書中描述的景緻。
最後她已經鑿通四面牆壁,揭露出完整的壁畫。
這鐵定是克勞蒂亞的房間,她感到頭暈目眩,太久沒吃東西的緣故。
她看看手表,已經半夜一點鐘!
天哪!她竟然茫然無感的過了大半夜,得立刻走人才是。
這是她進入泰拉瑪斯卡以來,第一次忘記遵守規章。
可是她根本動彈不得。
雖然亢奮莫名,但也累的不像樣。
她就這樣一直盯着塗上金漆的小鳥看,還有嬌小美豔的花朵,天空一片豔藍,但是沒有太陽,隻有閃爍着光彩的星河與皎潔的園月。
點點滴滴的銀色星晖還停留在牆壁上。
她慢慢發現,背景的後方有個石頭砌成的東西,原來是一座城堡。
從森林漫步到那個木質的閘門,真實愉快無比呢。
就像是進入另一個次元……她的腦中響起一首原本快要被遺忘的歌曲,以前瑪赫特常常唱的那首歌。
然後,不知怎地,她當真看到牆上畫的木門真的變成一個入口。
她往前探視,沒錯,一個四方形的開口。
她跪下來,試探性的摸一摸。
她拿着螺絲起子往那裡動工,可是卻無法開啟那個入口。
她坐下來思考,這是個被繪畫的閘門覆蓋的入口,旁邊還有一個也是畫成的把手。
沒錯,就在那兒!她伸出手去轉動那個把手的部位,入口的門應聲而開。
真是水到渠成般的簡單。
她扭動手電筒,看到一個小小的隔間。
有東西在那裡:一本以白色皮革充當封面的書本,一串玫瑰念珠,還有一個很古舊的瓷釉洋娃娃。
好一段時間,她無法伸手觸摸那些物品。
那就像是冒渎一個墓似的。
依稀飄來淡淡的幽香,她不是在做夢吧?她的頭好痛,這絕對不是夢境。
她伸出手去,先抱出那個洋娃娃。
以現在的标準看,那娃娃的手工并不精細,可是手腳的關節卻做的相當靈活。
白色洋裝與薰衣草色的肩帶已經快要腐朽,化為零碎的布塊。
但是瓷釉質的頭顱還是非常可愛,水藍色的大眼鏡與金色卷發依然完美無瑕。
『克勞蒂呀。
』她低聲說。
她的聲音讓自己意識到,如今是多麽的安靜。
四下無聲,惟有老舊地闆的震動與旁邊桌子上的台燈。
可是附近還是傳來大鍵琴的樂聲,這回是蕭邦的曲子,一分锺華爾茲,技巧還是如許眩目燦爛。
她靜靜的坐着,膝蓋上躺着那洋娃娃。
她想要梳理它的金發,整理她的肩帶。
《夜訪吸血鬼》的高xdx潮場景再度湧上腦海:在巴黎,克勞蒂亞遭到毀滅,活生生被陽光曬成一堆灰燼。
潔曦感到一陣呆滞的震驚,心跳幾欲湧出喉頭。
克勞蒂亞已然杳無蹤影,但其他那幾個卻還留存。
黎斯特,路易斯,阿曼德……
她倏然一驚,看到隔間内的其他事物。
她拿起那本書來看。
是一本日記!紙頁已經脆黃生斑,但是那老式的字迹仍然曆曆在目。
油燈已經都燃亮,房間裡一片舒适的黃色湛光。
她毫不費力的轉譯其中的法文,第一篇的日期是一八叁六年,九月二十一日:
這是路易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盡管随意使用,他這麽說。
也許我可以謄錄一些可愛的小詩,不時念給他聽?
我并不真的明白『生日』的意思。
是說在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