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們向西航行。
我們的境況絲毫沒有改變,我們越過如今成了海底山脈的烏拉爾山,在以前是歐洲的地域航行。
随後我們向南行駛,直到南緯20;以後,我們厭倦了空無所獲的尋找,又重新向北航行,穿越過比利牛斯山,廣闊的水域覆蓋住非洲和西班牙。
說實在的,我們開始習慣了惶恐狀态。
我們一面航行,一面在地圖上标出路線,我們說:“這裡是莫斯科……華沙……柏林……維也納……羅馬……突尼斯……廷巴克圖(馬裡西北部城市,位于撒哈拉沙漠邊緣上)……聖路易(塞内加爾西北部港口,位于島上)……奧蘭(阿爾及利亞第二大城,瀕臨地中海)……馬德裡……”但随着冷漠的心情增長,再加上習慣了老樣子,我們終于在說出這些名字時變得淡漠無情,實際上這些名字具有深沉的悲劇意味。
但至少是我,我還沒有耗盡感受痛苦的官能。
我發覺這一點是在那一天——大約在12月11日——當時船長莫裡斯對我說:“這裡是巴黎……”聽到這句話,我想船長把我的靈魂勾了去。
但願全世界都被淹沒,是的!但是法國——我的法國!還有象征法國的巴黎!……
我聽到身旁似乎傳來抽泣聲。
我回過身來,是西莫納在哭泣。
我們繼續向北航行了4天;然後我們來到愛丁堡(英國東北部城市,重要港口)附近,再向西南方向折回,尋找愛爾蘭,随後向東航行……實際上,我們漫無目的地漂流,因為朝這個方向或那個方向航行都是一樣的……
我們從倫敦上面經過,它的大海之墓受到全體船員的敬禮。
5天以後,我們來到革但斯克(波蘭港口)附近,莫裡斯船長叫人掉轉方向,吩咐向西南方駛去。
舵手順從地照辦。
這又有什麼用呢?四面八方不都是一樣的海水嗎?……
當我們吃完最後一塊餅幹時,我們已向羅盤指出的這個方向航行了9天。
由于我們帶着驚慌的目光相對而視,莫裡斯船長突然下令重新生火。
他轉的什麼念頭呢?我在這樣琢磨着,但命令立即執行了:船加快了速度……
兩天以後,我們已經餓得要命。
第三天,幾乎所有人都執着地拒絕爬起來;隻有船長、西莫納、幾個船員和我還有精力保證航船的方向。
又過一天,到挨餓的第5天,舵手和自願上工的技工人數進一步減少。
再過24小時,将沒有人再有力氣站起來。
這時,我們已航行了7個多月。
7個多月以來,我們在大海的四面八方航行。
我想,今天應該是1月8日。
我說“我想,”因為我無法确切了解日期,對我們來說,日曆早就失去了嚴格的意義。
然而正是這一天,我正把着操縱杆,雖然衰弱無力,卻全神貫注地保持着基準線,這時我似乎發現在西方有點東西。
我以為看錯了,睜大了眼睛……
不,我沒有搞錯!
我發出一聲真正的吼叫,然後抓住操縱杆,大聲叫道:
“右前舷有陸地!”
這句話有多大的魔力啊!所有垂死的人同時振奮起來,他們曬黑的臉出現在右舷的欄杆之上。
“确實是陸地。
”莫裡斯船長觀察過在天際浮現的陰影之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