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不及反應的左手上頭。
盯着浮着一層油亮水光的左手,餘沛以怔怔然,直到一隻大掌探了過來,抓着她的左手到水龍頭底下時,她才眨了下眼睫。
“你發什麼呆?不痛嗎?怎麼不趕緊沖冷水?”餘青凡打開水龍頭,讓水流沖着她已泛紅的左手。
原本他是進來倒杯水喝再去練琴,怎麼知道被他撞見她看着鍋子發呆的模樣。
那模樣其實很有趣,他就這麼靜靜地一直看着,然後見她熄火、撈出被熱水燙成米白色的雞……瞬間,鍋子落下,他看見熱水往上甩出,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想也不多想,把手中的樂譜往旁一放後,迅速走到她身側,抓住她的手腕就往水龍頭底不放。
“……不痛。
”頓了一會兒,餘沛以才讷讷開口。
“剛燙到是不覺得痛,如果不沖水,接下來你就知道會有多痛。
”将水龍頭扭到最大,強大的水流直沖而下,他盯着那一大片紅,低嗓輕起,“怎麼不小心一點?”
“大概是……是一時手滑沒抓穩鍋子吧。
”他煦暖的氣息在她身側蕩漾着,若有似無地圍繞着她,她有些不适應。
但也不能否認,他身上的氣味很好聞,還有……他說話的語調好溫柔好溫柔,就像他的琴聲一樣。
“你确定是手滑嗎?”餘青凡輕笑了聲,“不是因為發呆?”
“啊?”她揚起長睫,偏臉看着他,對上了他含笑的雙眼。
“我剛剛在你身後站了一會兒,不小心看到你神遊的模樣。
”他眼瞳邃亮,閃爍着别有深意的輝芒,顯得很神俊。
早上醒來在自己的床上見到她,初時是很意外的,但記憶回籠後,他想她該是不小心睡着。
她那一臉心虛忙着跳下他的床的模樣,現在想來還是很有趣。
很難想像她這樣看來柔柔弱弱的女孩,會有那種鮮活生動的表情,雖和她的氣質不搭,卻也是可愛得讓他印象深刻。
最讓他在意的,是向來怕人吵的他,居然可以讓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人與他同床共枕還一覺到天亮,這是未曾有過的事。
他是那種對方翻個身,都能擾醒他的人,但她睡在他身邊卻有辦法不驚擾到他。
很新鮮,這個女孩從昨夜到現在給他的感覺就是很新鮮。
“……我、我隻是在想一些事。
”被熱水燙傷前,她想到的是他,而他那時已在她身後……這樣的巧合讓餘沛以雙頰莫名浮染上霞紅。
“下次小心一點。
來,手就放在水龍頭底下不要移動。
”放開她的手,他走到冰箱前。
拉開門,他找出一盒冰塊,倒出後,随意從架上拉了條幹淨的抹布包裹住所有的冰塊,然後走回她身側,将那包冰塊覆在她燙到的手背。
“家裡的醫藥箱放在哪?”一掌輕擡她的手,另一掌翻動着那包冰塊,就怕那片紅膚最後沒燙傷,反倒成了凍傷。
“客廳,不過沒有擦燙傷用的藥。
”睇着他細心的動作,她左胸突地猛跳了下,莫名的情緒在胸口翻騰着。
心口那份不明就裡的波動将她的呼吸和心緒微微擾亂,垂下眼,她刻意不去看他溫柔中帶着關心的舉止,淡聲說:“不要緊了,沒什麼痛的感覺,應該可以不用上藥。
”
“不痛不代表沒事。
”看着她輕垂的長睫,他交代着,“冰塊拿好,在這裡等我一下。
”他走出廚房。
餘青凡再度走回廚房時,手中多了瓶藥膏,才走到她身側,拿下她手背上的冰塊,欲将藥膏塗抹在那片紅膚上頭時,劉可秀尖銳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看到青凡翻醫藥箱,我還以為他是哪裡受了傷,沒想到是來幫你上藥,啊?”她雙臂交抱在胸前,語氣刻薄,“叫你提早回家做個飯而已,怎麼,不甘願呀?不想做就講嘛,犯得着演這出受傷戲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