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還有很多災難在等着她,便駭怕得顫抖起來。
斐利亞-福克先生很了解艾娥達夫人這種心情。
為了使她安心,他說可以送她到香港去,她可以在那裡等到這事平息之後再回印度。
福克先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态度是冷冰冰的。
艾娥達夫人感激地接受了這個建議。
正好她有一個親戚住在香港,這個親戚也是帕西人,他是香港的一個大商人,香港雖然是在中國海岸上,但卻是一座道地的英國化的城市。
火車十二點半到達貝拿勒斯,據婆羅門教的傳說,現在的貝拿勒斯是古代卡西城的舊址,卡西城從前就象穆罕默德的陵墓一樣是空懸在天頂和天底之間的。
但是在今天看來,這座被東方人文研究者稱為印度雅典的貝拿勒斯卻也是普普通通地建築在土地上的,并沒有什麼特殊。
路路通有時可以瞥見一些瓦房子和草屋,這些建築呈現出一種異常荒涼的景象,沒有一點地方色彩。
法蘭西斯-柯羅馬蒂先生要在這裡下車,他的部隊就駐紮在城北幾英裡以外的一個地方。
于是旅長就向福克先生告别,并祝他這次旅行從此平安無事,更加順利。
福克先生輕輕拉了拉旅長的手。
艾娥達夫人熱情地為旅長祝福,她永遠不會忘記法蘭西斯-柯羅馬蒂先生的大恩。
至于路路通,因為和旅長熱情的握手而感到很榮幸,他非常興奮,他心裡想,不知道何時何地才能再為他效勞。
大家就這樣分手了。
從貝拿勒斯出發,鐵路穿過一段恒河山谷,天氣相當晴朗,窗外顯示出比哈爾千變萬化的美麗景色:青翠的高山,生長着大麥、小麥和玉米的田野,栖居着淺綠色鳄魚的河川和池沼,整整齊齊的村莊和四季常青的森林,幾隻大象和一些單峰的駱駝正在聖河裡洗澡。
雖然隻是初秋,天氣已相當寒冷,卻還有成群的男女在恒河裡虔誠地領受聖洗。
這些善男信女是佛教的死對頭,他們狂熱地崇信婆羅門教。
婆羅門教裡有三個轉世活佛:第一個是回斯奴,他是太陽神的化身,第二個是希瓦,他是生靈萬物主宰的化身,第三個是蔔拉馬,他是一切婆羅門教教長和立法者的主宰。
然而當汽船駛過,攪混了恒河聖水的時候,我們不知道蔔拉馬、希瓦和回斯奴又怎樣看待今天這個英國化了的印度呢。
這一切景物,象閃電般一掠而過,有時被一陣濃濃的白煙,遮蓋得模糊不清。
沿途,旅客們隻能隐約地看見:距貝拿勒斯城東南二十英裡的比哈爾曆代土王城寨——舒納爾堡,加茲鋪和這個城區一些制造玫瑰香水的大工廠;以及印度主要的鴉片市場——巴特那,還有那個比較歐化和英國化的城市——蒙吉爾,它很象英國的曼徹斯特或伯明翰,以冶鐵、制造鐵器和刀劍馳名。
那些高大的煙囪噴吐着烏黑的濃煙,把整個蔔拉馬活佛的天空搞得烏煙瘴氣。
在這個夢裡天堂似的國度裡,這些黑煙真是大煞風景。
黑夜降臨了,火車繼續向前飛馳着,虎、熊、狼等野獸在機車前面逃竄,發出一片吼聲。
人們既沒有看見孟加拉的美景,也沒有看見各爾貢和吉爾的廢墟;既沒有看見印度以前的京城穆爾希加巴,也沒有看見布爾敦;既沒有看見烏各裡,也沒有看見法國在印度領土上的那個據點昌德納戈爾;路路通如果能看到祖國的旗幟在這個據點上空飄揚的話,也許還會更得意呢!
火車終于在早晨七點鐘到達加爾各答。
去香港的郵船要到中午十二點才起錨。
因此斐利亞-福克還有五個小時的空閑時間。
按照他的路程表,這位紳士應該在離開輪敦以後的第二十三天(10月25号)到達印度首都加爾各答。
他現在不早不晚,如期趕到。
可惜,從輪敦到孟買節省下來的兩天時間,我們知道在穿過印度半島的旅途中已經給占用了,但是我們相信福克先生對這一點是不會感到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