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郎丹說,“要知道,咱們這位會友是個極其古怪的人。
他做什麼都是穩而又準,這是盡人皆知的。
他不論到哪裡總是既不太早,也不太晚。
他今天即使在最後一分鐘走進這個大廳,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
“可是,我啊,”一向是神經過敏的安得露-斯圖阿特說,“我不信,不過我倒要看個究竟。
”
“說老實話,”多瑪斯-弗拉納剛說,“斐利亞-福克的計劃也顯得他太不自量了。
不論他多麼精明,他也沒法防止那些不可避免的耽擱。
隻要誤個兩三天,他這趟旅行就必定垮了。
”
“此外,我還提醒你們注意一個問題,”約翰-蘇裡萬接着說,“雖然在我們這位會友旅行的這條路上,到處都有電報局,可是我們沒有得到一點關于他的消息。
”
“他輸了,先生們,”安得露-斯圖阿特說,“他是百分之百地輸定了!再說,你們都知道,斐利亞-福克要想從紐約按時趕到利物浦,他隻有搭中國号這條郵船。
可是這條船昨天就到了。
喏,這是《航運報》上公布的旅客名單,上面就是沒有斐利亞-福克的名字。
就算我們這位會友運氣非常好,他現在頂多也不過是剛到美洲!照我估計,他至少要比預定的時間遲到二十天,那個阿爾拜馬爾老爵士也少不了要賠上他那五千英鎊!”
“那還用說,”高傑-弱夫回答說,“我們就等着明天拿着福克先生的支票到巴林兄弟銀行去取款了!”
這時,大廳裡的鐘已經指着八點四十分了。
“還有五分鐘。
”安得露-斯圖阿特說。
這五位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以想象他們的心髒跳動的次數一定會有些增加;不管怎樣,哪怕就是賭場老手,也會如此,因為這場輸赢畢竟是非同小可!但是這些紳士們并沒有形現于色,大家在撒木耳-法朗丹的建議下,在一張牌桌上坐了下來。
安得露-斯圖阿特一邊坐下來,一邊說:
“即使出三千九百九十九,我也不願出讓我那一份四千英鎊的賭份!”這時大鐘指着八點四十二分。
紳士們一起都拿起了牌,可是他們的眼睛卻老是盯在鐘上。
雖然他們認為十之八九是赢了,但是他們卻覺得幾分鐘從來就沒有顯得這麼長!
“八點四十三分了,”多瑪斯-弗拉納剛說着,一面倒了一下高傑-弱夫洗過的牌。
接着就是一片沉寂。
俱樂部的大廳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然而,外面卻是人聲鼎沸,有時還夾雜着刺耳的喊聲。
時鐘照常不快不慢地一秒一秒地嘀嗒嘀嗒地響着。
他們每一個人都能數得出震動着他們耳鼓的每一秒的嘀嗒聲。
“八點四十四分了!”約翰-蘇裡萬說,在他的聲音裡使人感覺到帶着一種難以抑止的激動。
再過一分鐘就要赢了。
安得露-斯圖阿特和他的夥伴們牌也不打了。
他們都把牌甩到桌上,他們一秒一秒地數着鐘聲!
第四十秒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到了第五十秒鐘依然是平安無事!到了第五十五秒鐘的時候,隻聽見外面人聲雷動,掌聲、歡呼聲,還夾雜着咒罵聲,這片亂哄哄的聲音越來越大,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五位紳士都站起來了。
到了第五十七秒的時候,大廳的門開了,鐘擺還沒有來得及響第六十下,一群狂熱的群衆簇擁着斐利亞-福克沖進了大廳。
斐利亞-福克用他那種沉靜的聲音說:
“先生們,我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