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讓他到這兒來。
”說完,張李氏在祖宗的牌位前點燃三炷香,然後坐到椅子上。
張幼林一見到母親連忙跪下:“媽,我回來了。
”
張李氏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幼林,你知錯嗎?”
“媽,兒子不知錯在哪裡,請媽指教。
”
張李氏一拍桌子站起來:“你給家裡帶來這麼大麻煩,竟然還不知錯在哪裡?”
“媽,您管教兒子也要講道理,兒子雖說頑劣貪玩,不好好讀書,但這次遭難卻與此無關,您說兒子不孝,兒子不敢狡辯,可該認賬的兒子認賬,不該認賬的事,兒子堅決不認。
兒子再說一遍,此次人命官司,兒子無錯。
”
張幼林的回答句句在理,張李氏的語調和緩下來:“幼林呀,你往後能不能長點兒出息?你看看你堂兄繼林,讀書多用功,從來是規規矩矩做人,街坊四鄰沒有哪個不誇的。
再看看你,隔三差五的挨先生的闆子,不好好讀書倒也罷了,整日裡跟你叔兒學提籠架鳥兒,還背着我到櫃上支銀子,不是我說你呀,照這麼下去,這個家早晚要敗在你的手裡!”
“媽,常言說,出水才見兩腳泥,我還沒長大成人,您怎麼就知道我将來會敗家?若是這樣,媽還不如現在就把兒子攆出門去,省得敗壞張家的門風。
”
張李氏流下了眼淚:“幼林啊,你爸死得早,媽拉扯你不容易啊,媽沒别的盼頭,隻盼着你能好好念書,将來能和你堂兄繼林在一起重振家業,光宗耀祖,你爺爺、你爸爸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幼林啊,你答應媽!”
張幼林輕聲答道:“媽,我答應您。
”
張李氏擦了擦眼淚:“起來吧,去好好洗個澡,換身衣裳。
”
張幼林站起來離開了堂屋,他心裡盤算起霍大叔交待的事兒。
第二天早上,在西珠市口大街,張幼林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盛昌雜貨鋪,見到了馬掌櫃。
張幼林開口就問:“馬掌櫃,您認識霍震西嗎?”
馬掌櫃一聽“霍震西”仨字兒,立刻渾身一震:“霍震西?他在哪兒?”
“霍大叔被人陷害入獄,關在刑部大牢裡,讓我給您帶個信兒。
”
馬掌櫃感激地看着張幼林:“這位小爺,太感謝你了,我們正到處找他,誰知霍爺竟然在大牢裡,謝天謝地!知道下落就好辦了。
”馬掌櫃随即從賬櫃裡取出一錠銀子遞過來,“這是點兒小意思,你先收下,趕明兒霍爺出來定有重謝。
”
張幼林趕緊把雙手背在身後:“馬掌櫃,要是為了掙這點兒銀子,我才懶得跑這麼遠,這銀子我不要。
”
馬掌櫃很詫異:“這銀子你拿去買點兒吃的玩的多好,幹嗎不要?”
“為了救人跑多遠的路都值得,要是為了幾個小錢兒,那不和販夫走卒差不多嗎?我才不掙這份兒錢。
”
馬掌櫃誇贊起來:“嘿!小小年紀還真有志氣,霍爺沒看錯你。
”
“趕快想想辦法救人吧,霍大叔在裡面可是度日如年啊。
”
馬掌櫃沉思着:“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還不清楚,得容我打聽清楚再想辦法。
”
“這好辦,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都清楚,我告訴您……”張幼林一五一十地跟馬掌櫃全說了,馬掌櫃恍然大悟:“鬧了半天是項文川這王八蛋害的,這筆賬以後再算,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霍爺辦出來,刑部那裡咱倒能找到關系,隻是……”馬掌櫃欲言又止,顯得很為難。
“怎麼啦,有什麼難處嗎?”張幼林關切地問。
“隻是手頭缺銀子,不光是我,霍爺的這些兄弟最近恐怕都缺銀子。
”馬掌櫃歎了口氣,“唉!”
“為什麼?”張幼林覺得蹊跷,怎麼霍大叔的朋友趕在一塊兒都缺銀子呢?
馬掌櫃搖搖頭:“這不方便和你說,咱們還是說霍爺的事吧。
你知道,霍爺的罪名是‘通匪’,還讓項文川抓住了把柄,這種罪名鬧不好就是死罪,當然,這種事可大可小,若是使足了銀子,刑部的書吏大筆一揮,大事可以化小,小事可以化了,關鍵是銀子,少了人家不稀罕,多了咱一時拿不出來。
”
“馬掌櫃,您的意思是,隻要有銀子,霍大叔就有救?”
“是這意思,關系咱有,就是缺銀子。
”馬掌櫃回答得很肯定。
“需要多少?”
馬掌櫃想了想:“少說得兩千兩,少了更麻煩,人家收了銀子還不辦事兒。
”
“我去想想辦法。
”張幼林神情莊重。
馬掌櫃瞪大了眼睛:“你?你一個沒成年的孩子能想什麼辦法?”
“這是我的事,”張幼林像大人似的一抱拳,“馬掌櫃,告辭了。
”出了盛昌雜貨鋪,張幼林滿腦子轉悠的都是上哪兒弄這兩千兩銀子去,他咬咬牙,心想:兩千兩,我就是偷,也得把它偷來!
張幼林在盛昌雜貨鋪見馬掌櫃這當口,莊虎臣正在張家的客廳裡跟張李氏談秋月的事,莊虎臣說:“東家,我托人打聽過了,打探松竹齋的那個女子名叫秋月,是南京秦淮河的名歌伎,隻賣藝不賣身,據說秋月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她父親犯了事兒,這才流落風塵。
”
“原來是這樣……”張李氏沉吟着,雖說還不認識秋月,但秋月不幸的身世已經使她心生憐憫了。
“秋月人長得漂亮,會琴棋書畫,歌兒唱得好,詩也寫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