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要吃喜酒了。
玉琴知道程遠在他們面前必然說些謊話,所以佯作嬌羞,不說什麼。
高蟒拍着程遠的肩架道:“這裡獨有你享豔福,将來不要忘記了我這個大媒。
”
高虬也說了幾句笑話,然後退出去。
黃昏時,玉琴對着燈光坐了等候,因為日間程遠曾趁着人少的當兒,走來湊着耳朵告訴她說:“船隻早已預備,今夜可以走了。
”所以她打起精神,期待着,然而不見程遠到來,兩女仆坐在旁邊打瞌睡。
她心中正在嘀咕,聞得室外輕微的腳步聲,程遠悄悄地走來,先喚醒兩女仆,說道:“今夜你們到外邊去睡,由我在此陪伴姑娘。
”
兩女仆答應一聲,對着玉琴看了一眼,帶着笑說道:“方姑娘,你早些安睡吧,我們去了。
”退到外邊,程遠就把房門關上。
玉琴又聽兩女仆走在外邊說道:“我們不要作讨厭蟲,今夜他們倆可以歡樂一宵。
程爺自從鳳姑娘死後,長久守着空房,所以他等不及大後天的佳期了。
”帶着笑聲遠遠地走去。
玉琴聽了,雖然難堪,卻也隻好由她們說笑了。
程遠聞女仆早已去遠,便低聲對玉琴說道:“我已買通一個姓劉的人,偷得一隻帆船在海灘邊等候了。
那姓劉的是去年擄來的人,一向勉強在此地,他因我曾救過他的性命,常稱我為恩公。
他能駕駛船隻,現已升為頭目,所以我暗中和他說明了要離開此島,他自然表示同情于我,答應我,把他所管的船獨自駕着,今夜在海邊等候我們出走,這樣你好放心了。
”
玉琴喜道:“你辦得很好,我的寶劍呢?”
程遠道:“你的真剛劍已被我取得,放在我的房裡,隻因我此時不便攜來,少停我們出去時,可以給你。
今夜高氏弟兄正在裡面暢飲不已,我推托頭痛,先退出來,大約他們必要喝醉了。
我們出走,決沒有人攔阻的。
”于是二人靜坐着,等到外面人聲已靜,将近三更時,開了窗,輕輕跳到屋面上,程遠在先,玉琴在後,越過了兩重屋脊,程遠回頭對玉琴說道:“下面正是我住的客室,你且在此等一回,我去去就來。
”說罷,跳将下去,不多時躍上屋面,手裡捧着一柄寶劍,雙手遞與玉琴道:“完璧歸趙,請姑娘收了吧!”
玉琴接過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寶劍,心中大喜,把來挂在腰裡。
又見程遠腰邊也懸着他的百裡寶劍,背上又馱着一個青布包裹,遂說道:“多謝你費神,我們去吧。
”她跟着程遠,大家施展出飛行功夫,離了盜窟,跑至海邊。
玉琴聽見波濤聲,一顆心頓時又活躍起來,星月光下見那邊停着一隻很大的帆船,程遠擊掌二下,便聽船上也有人回擊了二下,跟着有一個漢子走出來說道:“程恩公來了嗎?快上船吧!”
程遠遂和玉琴跳到船上,在艙中坐定。
艙裡也沒有燈火,黑暗中那人問道:“就開船,可好?”
程遠道:“隻得冒險夜行了。
”
那人道:“恩公,請放心,你不是吩咐把船開到鎮海去嗎?這條水路我是很熟悉的,無論日夜,決沒有危險的。
”程遠道:“這樣好極了。
”
那人遂挂起一道巨帆,把舟向海中駛去。
這夜,兩人在船裡當然不便睡眠,便坐着閑談些島上的事情。
玉琴心裡總是放不下劍秋,他前番聽了高蟒之言,有些不信,遂又向程遠探問道:“我們懂武藝的人最愛寶劍,視為第二生命,我多謝你取回了真剛寶劍,心裡很是安慰。
但是我的同伴嶽師兄也有一柄寶劍,不知落于何處,你可瞧見?”
程遠被她突然一問,沒有防備,無意地答道:“這個,我卻不知道,因為他——”說到這裡,忙又縮住。
玉琴連忙問道:“難道姓嶽的沒有死嗎?”
程遠隻得說道:“他是受了傷,落在海裡的,所以我們沒有得到他的寶劍。
姓嶽的不通水性,堕入這大海中,又受了傷,自然必死無疑。
”程遠說這句話,是因為自己用毒藥镖把劍秋打傷,恐怕玉琴知道真情,必然要怨恨他,故而含糊回答。
但玉琴聽了程遠和高蟒的話,有些不符合的,暗想劍秋既然受傷堕海,當然也要被他們提去的,豈肯放走?也許劍秋沒有死,逃得性命,無論如何他總要來想法救我的。
但是此刻我已離開這島了,将來他不要撲個空嗎?然而事實逼得她如此,也顧不得了,隻要大家沒死,将來終有一天重逢的吧。
程遠見她不說話,也就不再說下去,大家瞑目養神。
聽着水聲風聲。
不知行了多少路。
玉琴睜開眼來,從船艙裡望出去,見天空有些曙色,遠遠地在東邊水平線上映射出五顔六色的光彩來,一會兒紫,一會兒紅,一會兒黃,轉瞬之間,千變萬化。
漸漸兒一輪紅日探出了它的頭來,天空中和海面上更覺光耀,海波騰躍,好似歡迎着太陽。
不多時,紅日已完全變成了金黃色的陽光,照在深藍的海水上,更覺雄壯美麗兼而有之。
她見程遠正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