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一聲,便和史大嫂把船搖出蘆葦去了。
見前面水上靜悄悄的,月亮的影兒倒映在水裡,史興将竹篙在船頭上點着水;史大嫂在船艄搖着橹;玉琴按着寶劍,站在史興的背後。
4
漁舟向前搖去,到了山下,史興揀着冷僻之處,将船泊住。
可是,這裡都是亂石淤泥,離開岸尚有一丈路光景,史興道:“姑娘,你能夠上去嗎?”玉琴點點頭。
史興又道:“這裡雖然僻靜,然而我們的船隻也不能多時停泊在此,隻好仍舊回到蘆葦中去躲藏。
姑娘探山回來時,可以在此擊掌兩下,我們聽到了聲音,便可出來接應的。
”
玉琴道:“這樣很好,但請你們仔細留心着,我是不懂水性的。
山上回來,全仗你們接應。
倘然到了明天不回來時,當然我是兇多吉少。
你們也不必再候,可以回去吧。
”史興夫婦聽了玉琴這樣說,不覺心中又代玉琴耽憂起來。
史興恨不得跟着玉琴同去。
玉琴卻很安閑地對二人說了一聲:“再會。
”飛身一躍,如輕燕離巢一般,已跳到岸上去,杳無聲息。
史興見了她這樣好的輕身功夫,心中稍慰,立刻和他妻子把船搖到近處蘆葦中去了。
玉琴到了岸上,月光照着山徑,很是清楚。
她恐防被人瞧見,隻揀黑暗處望山上走去。
穿過了一個大松林,見前面有許多小屋,傍山而築,好象尋常的人家。
然而,住在這橫山上的人,當然都是湖匪的夥伴,決沒有好人的。
玉琴悄悄地走到那些屋子背後,見東面一排小屋裡,都有燈光亮着,裡面有牌聲、擲骰聲,原來有許多人在那裡賭錢。
玉琴本不欲去驚動他們,但不知史興所說的靈官廟在哪裡,湖匪的首領是不是仍住在那邊。
自己苦于不識途徑,難以摸索。
她正在躊躇着,不防有一個人,急急忙忙地跑到後面來,撩起了衣服,正要小解。
玉琴躲避不脫,隻得跳出去,疾飛一足,把那人踢翻在地。
那人見了玉琴,不由一驚,正要呼喊時,玉琴的寶劍已冷冰地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休要聲張!”那人果然吓得不敢開口。
玉琴把他象抓小雞一樣,拎到那邊樹林中去,把他放在地上問道:“你快快告訴我,靈官廟在哪裡,你們山上的首領可在廟中?”那人答道:“從這裡向上走,就是一片操場。
過了操場望東走,不過二三百步路,有一帶黃牆,門前新豎立着一對旗杆的,便是了。
他們都在那裡。
姑娘,請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湖匪。
”玉琴笑道:“你不是湖匪,可是好人嗎?”
那人不響,玉琴手起劍落,把那人殺了。
死屍抛在林中,自己出了林。
照了那人說的話,又向山上走去,果然走到了一片大操場,穿過操場,前面都是些矮屋,并無燈光,大約屋中人都睡了。
又走了一段路,月光下遙見前面有一帶黃牆,知道目的地已到。
飛步走到那邊,見旗杆上的旗,被風吹動,招展不已。
她恐防門前有人,便從側邊飛身躍入。
細瞧廟裡,高高低低,新舊房屋很是廣多,有的有燈光,有的沒有燈光。
她跳到了大殿的頂上,聽聽殿内沒有什麼動靜,于是壯着膽,向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漸漸走到一個院子上,隻聽下面屋裡有人在那裡說話,她使個蜘蛛倒垂式,雙足挂在檐上,全身向下。
用唾沫濕透了窗紙,戳了一個小孔,用右眼向屋子裡偷窺。
卻見屋内正坐着三個人正在談話,巧極,巧極,這三個人她都認識的。
原來就是鄧家堡鄧氏七怪中的三兄弟。
左面的是鬧海蛟鄧駒,右面的是出雲龍鄧駿,下面的是赤鍊蛇鄧騁。
以前在大破鄧家堡的時候,被他們僥幸逃脫,想不到竟在這裡。
那麼,史興說的“山裡能人很多”這句話不錯了。
靜心一聽他們的談話,又是巧極,正在講起她自己。
鄧駿說道:“想我們弟兄七人,本來在鄧家堡獨霸一方,何等威風。
偏有那個荒江女俠和姓嶽的,屢次前來尋事。
他們都是昆侖門下,專和那些峨眉派以及綠林英雄作對。
所以他們糾合了同黨,幫着那個新到任的瘟官,搗破我們銅牆鐵壁般的鄧家堡,把我們弟兄殺害了四人,鬧個家破人亡。
我們三個人好容易逃得了性命,在淮安府弟兄會了面,無處安身,便去投奔洪澤湖滿天星周祿。
叵料周祿好象梁山泊上的白衣秀士王倫一般,不能容留林沖,量小非常,便我們忍耐不住,隻得離開了洪澤湖,别作道理。
幸而遇見了孟公雄,他以前和我在濮州清真觀裡認識一面,他遂招請我們,到這裡來安居。
否則,我們豈不是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嗎?想起前情,好不可恨!”
鄧騁道:“二哥說得甚是。
那荒江女俠和姓嶽的,這一對狗男女,不知現在哪裡,這個血海大仇,不可不報。
他日若然撞在我們手裡,我必要把二人碎屍萬段,以洩我恨!”
玉琴聽他們這樣說,心中暗暗好笑:“你們的仇人就在眼前,想要把我碎屍萬段,真是妄想,仔細我來斬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