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盈盈含有淚痕,搖搖頭說道:“老人家已不在人世了。
羅浮故廬也不忍再居了,此後飄泊天涯,我也沒有一定的家了。
”
劍秋聽了這話,更覺驚奇,又問道:“師父可是故鄉有什麼變端發生嗎?她老人家怎樣逝世的,能否垂告?”
雲三娘歎口氣道:“這是我的冤孽,不可解的,不過帶累了他人,心中耿耿,很覺歉然。
現在事已過去,也不必再提起他了。
”
劍秋聽雲三娘這樣說,遂也不敢再問。
又見桂枝低垂粉頸,紅暈雙頰,料想她們必有什麼不得已的隐事,所以不肯告訴,這個悶葫蘆也隻有懷疑在肚中了。
雲三娘主婢的事,劍秋雖然不能知曉,可是讀者大概不欲放過這個悶葫蘆吧。
著者現在趁他們喝酒吃菜的時候,掉轉筆頭,補叙一下。
原來雲三娘的雙親雖然早故,可是當他們住在羊城的時候,雲三娘的父親有一個知己的朋友,姓邝名榮,是梧州人氏,雲三娘的父親曾經受過他的庇護。
有一次邝榮帶了他六歲的獨生子邝占鳌到羊城來拜訪老友,順便遊玩名勝,一住半個多月。
那時雲三娘隻有三歲,生得非常玲珑美麗,邝榮非常喜歡她,便向雲三娘的父親代他的兒子求親,要雲三娘将來做他的媳婦。
雲三娘的父親因為邝榮是他的老友,又是受過他的恩惠的,邝家的家道也很富康,而見邝占鳌這個小孩子身材魁梧,相貌雄壯,将來也許可成大器,所以一口應允。
邝榮不勝歡喜,便特購一柄很貴重的翡翠如意作為聘禮,擇一吉日便在羊城文定。
雲三娘的父親也取出一支小小的玉鳳交與邝榮作為允聘的證物,彼此交換庚帖,雲三娘便算許配邝占鳌了。
但是雲三娘小小年紀,牙牙學語,哪裡會知道這件事呢?
隔了數年,雲三娘的父母相繼逝世,家中隻有一個嬸母照料家務,撫養雲三娘,當作自己的女兒一般看待。
雲三娘生有異禀,愛好武術,和尋常的女孩兒家不同。
不久,她逢着了異人,便帶她出去學習武藝。
後來在昆侖山上,跟着一明禅師等修道學劍,她的劍術進步得非常之快。
昆侖派中人對于她異樣看重,許為隐娘第二。
她從昆侖回到故鄉後,绮年玉貌,明豔動人。
那時候邝占鳌亦已長大,他學習得一身武藝,可惜所交的都是江湖上雞鳴狗盜之輩。
他俨然以孟嘗君自居,把家中許多金錢盡量散去,把所居的地方築了一個小小碉堡,俨然作一方之霸。
他父親邝榮雖然很不贊成他兒子這種行為,但因邝占鳌十分倔強,不盡孝道,老人家也無可奈何,憂憤成疾而死,已有多年了。
邝占鳌以前因為雲三娘不知下落,所以家中早納下兩個姬妾。
現在聞得雲三娘回鄉的消息,想起了昔日的婚約,遂托人到雲家來,要求擇期來羊城迎接雲三娘成婚。
雲三娘已為劍仙,看破塵俗,豈肯再談婚嫁?況聞邝占鳌的行為宛如土豪,她正要想取消婚約,怎肯答應邝占鳌的請求,遂親自出語來人,自己已立志不嫁,一心修道,要彼此回掉昔日的庚帖。
邝占鳌的使者不得要領,隻得回到梧州去照實複命。
哪知道邝占鳌不服,自以為有了本領。
聽得雲三娘不肯下嫁,很不服氣,遂親自邀同門客三人到羊城來要見雲三娘,請求她必要答應,否則須一較身手。
雲三娘早已抱定宗旨,無論邝占鳌怎樣請求,她終是一口回絕。
親自和邝占鳌見面,毫無女兒家羞澀之态,邝占鳌遂和雲三娘比試武藝。
雲三娘暗想自己一切武術都臻上乘,象邝占鳌淺嘗薄涉之輩怎在她的心上,遂說道:“若要比試,彼此倘有失手,或死或傷,卻不能怪怨,須先寫下生死狀。
”
邝占鳌道:“當然如此。
大丈夫決無追悔之理。
”當下二人遂寫好一紙生死狀,畫了押,便到雲家後院空地上去比武。
邝占鳌便問雲三娘:“比拳呢,還是比武器?”雲三娘微笑道:“随你點戲便了。
”邝占鳌主張先比拳,于是脫下長衫,使個旗鼓,對雲三娘說道:“來,來!”雲三娘卻若無其事地走到中間,說一聲“請”。
邝占鳌因為雲三娘悔婚,掃他自己的顔面,心裡非常憤恨,希望把雲三娘一下子打得半死半活,稍洩自己的這一口氣。
所以使個葉底偷桃,一躍而前,向雲三娘下部直搗進來。
雲三娘輕輕一跳,卻跳在邝占鳌右邊,斜出一掌打向邝占鳌腦後。
邝占鳌撲了一個空,說聲:“不好!”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忙将身子一伏,使個海燕歸巢,讓過了這一掌,回身飛起一足,向雲三娘胸窩踢來,這是他練就的一個殺手,名喚“直搗黃龍”,常常出奇制勝的,人家難于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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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雲三娘卻不慌不忙,反而迎上前去,骈兩指向邝占鳌足踝上輕輕一點,嬌喝一聲:“去吧!”但見邝占鳌翻身跌出丈外,爬起身來,羞得滿面通紅。
雲三娘道:“高低已分,算了吧。
”邝占鳌想不到雲三娘如此厲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