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未成,滿面均是怒容,聽鄭隐把話說完,朝自己怒視了一眼,似要發作,忽又停止,獰笑道:“你這該死小賊,無故壞我的事,本難活命。
念在年幼無知,又有人代為說情,如與你一般見識,顯我量小。
雖不殺你,但你被我陰魔神光照過,非我本門中人不能解救,至多仗着幾丸靈藥保得殘生,要想痊愈,卻是難了。
”說罷回身,朝着鄭隐說道:“今日你本難逃一死,也是我一念情癡,雖然恨你薄情,用我本門秘魔大法将你困住,前生舊情依然尚在。
以為門外插有我的信符,無人敢于多事;我那事情又關重要,必須親身前往。
滿拟辦完回來,正是時候,如肯依我,自然無事;再似以前那樣無情無義,便将你元神攝去,索性給你一個絕情,以消我恨。
誰知一時疏忽,沒想到區區頑童如此大膽,竟敢妄動我的法寶。
如是受人指點而來,也還可說,偏又不是。
他一個無知乳臭,并不知我來曆,事出無心,好些湊巧。
此時身受重傷,即便仗你丹藥保得一命,不久周身浮腫,行動艱難,直到老死,無異廢人。
這等懲罰,業已夠他受用,照我門中規條,自不便再和他計較。
這次總算便宜了你。
在此三年期中,料你也不肯回心轉意,到時自然知我厲害。
這次又為一事耽延,報仇不曾如願,連這數日之聚也都糟掉。
本來三日之期已滿,我該離去,無如陰錯陽差,兩頭撲空,于心不甘。
此别還須三年才得相見,如念舊情,撇開前事不提,陪我在此暢飲三日,再行分手,那兩粒蚌珠仍交我帶去。
你可願意?”
鄭隐先是滿面驚惶,防身寶光始終不曾撤去。
聞言,面上立現喜容,忙收飛劍、法寶,連聲應諾,将雙珠交與魔女,賠笑說道:“本來非我薄情,隻因前孽深重,本門規條太嚴,對于本身安危禍福又都茫然,無法前知,不得不加謹慎。
現雖娶妻,也是名色夫婦,并無燕婉之私。
又奉師命,夫婦同修。
現正和我分頭行道,消我前孽。
我前生雖和你在一起,當初原是為你所迫,并非本心,已以一死相報,自問并無愧負之處,如何怪我?若蒙相諒,永為朋友之交,兩不相擾,休說陪你三日,再多何妨?至于這對寶珠,我曾為它無心犯戒,受一老鬼淩辱,将來師長知道,是否怪罪,尚且難料。
你聽我要将此珠送我妻子,生出妒念,非要不可,其實她并不以為奇,隻管取去便了。
”
魔女将珠接過,微笑道:“任你嘴有多巧,除非和前生一樣遂我心願,也決放你不過。
最可氣的是,老鬼無故作梗,出那難題。
我已行法,現出你我前生經曆,多少總該有點舊情。
彼時你隻要稍一搖頭,老鬼便是天大神通,照他門中規矩,也必拂袖而去,何至為我留下未來大害?我已向本命神魔立下誓言,萬無更改。
在此三年期中,如不能達到我的願望,身受之慘,你當所深知。
如今勢成騎虎,除照前約行事,萬無挽回。
你如有絲毫天良,便請和我做這三日假夫妻;否則聽便,我也決不勉強。
在此三日期内,你素知我為人,當不至于還有疑心吧?”鄭隐忙賠笑道:“姊姊此言不消說了。
倒是這個幼童乃主人愛孫,今日為了救我,無心犯險,身受魔光之災,周身痛如刀割,索性請你看在我的面上,将其救愈可好?”魔女怒道:“小賊壞我大事,本想将他殺死,使受煉魂之慘,才稱心意,如何還肯救他?你看小賊人小膽大,已然身受重傷,竟耐奇痛,朝我偷看,可惡已極。
還不快些抱走,免得在此惹厭。
”
鄭隐見黃鐘倚在自己懷内,面色鐵青,周身火熱,知其痛苦非常。
居然咬牙忍受,并在暗中偷看,心機頗深。
如不是他,自己不遭魔女毒手,也必屈服,被她擒回山去,又和前生一樣失去元真,自誤仙業,從此休想再見愛妻之面;一個不巧,形消神滅,均在意中。
越想越覺黃鐘機警膽大,靈慧可愛,忙取一粒靈丹塞向口内。
正要抱走,魔女忽然笑說:“且慢。
”随将手一招,那面三角晶鏡重又出現。
魔女便令鄭隐抱了黃鐘同去榻前,再把手一指,立有兩點紅影由晶鏡中飛來,晃眼飛近,現出兩個手捧玉盤的青衣少女,由内飛墜。
到了桌前,一同下拜,将盤中酒食放在桌上。
魔女把手一揮,兩少女身形微閃,仍化血光,往晶鏡中投去,一閃不見。
黃鐘服藥之後,又經鄭隐運用仙法撫按全身,痛苦漸止。
暗忖:“神仙也是人為,這女妖怪如此可惡。
照她所說,我已殘廢,祖父得知,定必痛心。
此事原為幫助鄭大仙脫難而起,方才給我那粒靈丹,人口便有一股異香,可見對我甚好。
此女隻過三日便走,仙人見我為他殘廢,當不至于坐視。
莫如到時求他傳授,收為弟子,我也出家,豈不是好?”心正尋思,魔女忽指黃鐘問道:“你這小賊雖仗靈丹之力,保得暫時活命,但我秘魔神光十分陰毒,任多靈妙的丹藥,終不能去那邪毒之氣。
我走之後,不出一年,必要發作。
那時周身腫脹,痛苦難當,直到老死,都是苦痛。
除非救你的人每隔九月,将方才那樣靈丹與你服上一粒,才可無事。
隻一錯過時期,便有靈丹也無用了。
他現奉命行道,決不能每年按期而至,為你一人誤他修積。
何況此人心志無常,不能終始。
即便感你助他之德,有此恒心,再過三年,便是我和他的最後關頭,再想今日這樣容易脫身,定必無望。
到時如不能來,你便遭殃。
我雖恨你,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