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見無垢惶急,立吹蘆笙,召集寨人滿山搜尋,隻在二人玩月的後面土坡上發現幾處小人腳印和泥土中的膝痕。
内有一處腳印較深,仿佛停立已久,但是背向前面。
因為前日妖蟲帶水飛走,地是土質,尚未幹透,看得甚真,别的全無蹤迹可尋。
無垢知道黃鐘走失與那白光有關,想起此子向道堅誠,不畏艱危,以及乃祖黃春行時重托,好生難過。
暗忖:“前見白光雖未看出邪氣,如是正教中人經過,愛他資質靈慧,将其帶走,定必出面明言,何至背人行事?何況此子人小心高,立志相從,所立之處近在身後,如見外人,也必出聲驚呼,斷無不告而去之理。
除非被人将其強行劫走,黃鐘為人所制,不能随意言動,決不會一言不發,便随外人走去。
”越想越不放心。
偏生當時疏忽,不曾追趕,如今人去已久,何處尋蹤?再看天早大亮,這一尋人忙亂,已将近午,再停些時,便須趕往大鵬頂赴約,不能久延。
鄭隐又在一旁力勸說:“此子聰明膽勇,根骨甚好,決非夭折之相。
那白光如是對頭,不對我夫妻暗算,也必出面為敵。
也許無心路過,發現此子,愛他靈慧,将其收去為徒。
因有要事或有别的疑難,不願與我夫妻相見,就此帶了飛走。
早晚終可探明下落,愁急無益。
日前所交李道友法力甚高,我們先往大鵬頂等他到來,向其打聽,并托他設法尋訪,或能查出下落,也未可知。
”無垢也覺此外無計可施,又當與妖人訂約比鬥的要緊關頭,無暇他顧,又想李靜虛隐居西南多年,也許能問出一點蹤迹,隻得罷了。
便照所說,勉強受山人款待,在寨中吃了一點酒食,匆匆起身,往大鵬頂飛去。
當地原是哀牢山支脈,下臨元江,危崖千丈,突起亂山之中,兩面橫闊,孤峰中峙,下面岩凹,深廣遠數百大。
面前更有大片平崖空地,松杉森秀,古木參天。
遠望孤峰危崖,宛如巨鳥張翼,掠地欲飛,形勢極其雄峻奇險。
上面景物也頗靈秀。
左近更多危峰怪石,幽谷絕澗。
外觀叢莽載途,林青深密,無路可通,舉足皆難。
内裡卻是岩巒靈秀,澗谷幽深,繁花如笑,碧草成茵,美景無邊,觀之不盡。
鄭隐初遇李靜虛時,已聽說過此地景緻。
及至飛到大鵬頂,等了一陣,不見人來。
偶于無意之中,談起前事。
無垢最喜花木,久聞南疆深山之中多奇花異卉,此次前來,本想暇時選勝登臨。
加以心中有事,想起黃鐘年幼可憐,口雖答應鄭隐暫時放開,等和妖人對敵,分了勝敗,事完之後,再往各處深山之中尋訪,心中仍是挂念。
初意見了李靜虛可以探詢,見人未來,未免失望心煩。
聞言忽想起天明前所見白光,正是飛往大鵬頂這一面,左近既有這樣風景靈秀的山谷,也許黃鐘落在其中。
反正時候還早,李靜虛也還未到,何不姑往一試?就尋不見人,觀賞内中美景,也比枯坐強些。
便和鄭隐說了。
鄭隐知道愛妻仁厚心熱,不願拂她心意,便同起身。
二人都是初來,也不知何處尋找是好。
先駕遁光飛空查看,約飛出二十餘裡,見下面高山之後橫有一條溪谷,水色山光似頗佳勝。
無垢查看方向,也與白光去路正對,便同往下降落。
空中下望,已黨風景不惡;到地一看,越看出它的妙處。
原來那谷又寬又大,到處古木蕭森,峰巒靈秀,水碧山青,花開似錦。
最奇的是,那麼深險偏僻的幽谷,竟是淺草如茵,地無纖塵,所有花樹全都行列疏整,位列井然,直似有人時常打掃修治過的一般。
二人所行之處,一面山光黛潑,花樹叢生,燦如錦雲。
右側是條廣溪,淺岸清波,潺潺流水,沿溪柳浪千重。
無數翠羽飛鳴往來,與泉響松濤相與應和,音聲清脆,如協宮商。
對岸危崖千尺,碧蟑排雲,時見大小泉瀑飛舞而下,不是玉龍倒挂,便是銀發飄空。
偶然山風吹動,發為繁喧,與稷稷松濤合為洪籁。
那粗如匹練,細如絡絲的大小飛瀑流泉,全都随風揚起,飛舞空中,再落下來,打向溪水山石之上。
有的玉濺珠噴,激得雲浪翻飛,聲若雷鳴;有的靈雨珠簾,因風飄拂,繁音細碎,涼意侵肌,另有一種清趣。
端的移步換形,耳目所及,無非妙境。
無垢首先贊好。
鄭隐正在随聲附和,忽然聞到一股蘭花香味,清馨染衣,沁人心脾,似與尋常蘭蕙不同,便循花香往前尋去。
無垢忽然想起:“這等清麗明淑之景,比武當山舊居還好得多,地方又是這等清潔無塵,分明有人隐居在此。
自己學道才得幾時,不知主人是何人物,萬一道路不同,豈不又生枝節?倘若昨夜白光飛行人隐居在此,黃鐘是他行強攝來,驟然發現,好了自然無事,一個不巧,必起争殺,對方來曆深淺又都茫然。
大鵬頂事還未完,如再引來一個強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