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放在心上。
那馬恰是途中受驚,性又奇烈,一路橫沖直撞,連縱帶跳急竄而來,正朝無垢身後沖到,一時疏忽,幾被撞上。
等到鄭隐回顧,那馬和瘋了一般,到了無垢身後,前蹄已然揚起,待要踏下。
鄭隐妒心奇重,愛極無垢。
見馬背上人是個鮮衣華服的少年,不知那馬新騎上背,馬性太劣,少年因馬是借來的,不願傷害,又制它不住。
一見放着空處不走,朝人亂沖,誤認有意輕薄,不禁怒從心起,将手一揚,連馬帶人,一齊禁住,懸空釘在當地,正待給那少年吃點苦頭。
無垢聞得腦後風生,身形微閃,人已避向一旁。
見那馬生得又高又大,吃鄭隐行法禁住,雙蹄揚起,懸空人立,不能下落。
因是用力大猛,忽為禁法所制,周身抖戰,急得雙眼怒突,口鼻間熱氣蒸騰如雲。
馬背少年面有驚懼之容,再一細看,竟與任壽相貌頗有相似之處。
心中一動,忙将禁法解開時,猛瞥見鄭隐滿臉憤容,手掐法訣,似要施為。
不禁大驚,忙喝:“隐弟不可造次!”玉手一揚,一面撤去禁制,一面用仙法将馬困住,以防驚竄。
少年回複言動之後,覺着身上宛如脫去一串鐵箍,雖然複原,痛楚猶存。
知是鄭隐所為,不禁有氣,怒喝:“你們哪裡來的?用什邪法傷人?我任三相公向不受人欺侮,是好的,各憑真實本領見個高下。
”鄭隐見少年意态軒昂,目光不住朝自己和無垢身上打量,又生誤會,剛要接口還罵。
無垢在旁,一聽少年性任,越發疑是任壽一家。
不等開口,先向鄭隐低喝道:“隐弟怎的如此冒失?前途茫茫,我真替你擔心呢。
”随對少年笑道:“此是尊馬跑得太急,我這兄弟恐我受傷,緻有冒犯,請勿見怪。
我們原随一位師兄來此省親,他也姓任,名壽,不知可是府上一家麼?”少年聞言,驚喜交集道:
“任壽便是家兄。
既然同來,為何不見?”無垢見少年說時面有痛苦之容,知為鄭隐所傷,忙在暗中行法解治,又從囊内取出兩丸丹藥遞過。
笑道:“如此說來,不是外人,想你必是任師兄的令弟三兄任祥了。
此是外子鄭隐,與令兄同門至好。
方才約同來此,拜見伯父伯母。
因任師兄急于歸省,令愚夫婦緩行在後,不料此馬驚竄。
三兄已為隐弟法力所制,現已解去,無知冒犯,心甚不安。
現有兩丸小還丹,頗有輕身益氣,祛病延年之效。
另外一粒,即以奉贈三嫂如何?”
任祥大喜接過,笑道:“家兄去後第二年,那位老仙師曾經來此一行,對家父說,家兄生具仙根夙慧,不似塵世中人,不出數年,便有成就。
家母還不甚信。
鄭兄、鄭嫂既有如此法力,家兄想也不是常人。
小弟近年習武,略知門徑,方才痛楚已止,并無妨害。
這類靈丹,曠世難逢,家父母近年似較往年見老,正好應用。
家兄想已到家,請往寒舍一叙吧。
”無垢忙道:“三兄孝思可敬。
這類小還丹,小妹帶有甚多。
方才途中,任師兄曾以此次回家匆促,未有靈藥奉親,再來須在十四年後,心中愁煩。
小妹問知原因,已然贈有十粒,内有兩粒靈效更大。
這兩丸請三兄自用吧。
”
三人原是邊說邊走。
鄭隐聽出對方乃任壽之弟,又被無垢埋怨了好幾句,心生慚愧,不住在旁賠話,又強着任祥把小還丹服了一粒。
任祥見那劣馬随在身後,一步一趨,馴善異常,好生驚奇。
笑說:“此馬乃我好友孟棠新由深山之中擒來,其行如飛,力大無窮,好幾丈的山溝,一縱即過。
但性情猛惡,用盡方法,不能駕馭。
今日小弟聽了不服,借來乘騎,初上背時還好,等到跑過一陣,忽然驚蹿起來。
朋友之馬,不願傷它,打算騎到馬性過後,再行制伏,不料無心冒犯。
事已過去,不必說了。
隻是此馬猛惡無比,見了生人,連踢帶咬,竟會這等馴善,又未見二位伸手,莫非暗中施什仙法麼?”
鄭隐笑道:“這類禁制小術,不足挂齒。
令兄法力,比愚夫婦強勝十倍,仙根仙福也更深厚,三兄何不求他傳授?”鄭隐原是方才誤傷了人不好意思,随口敷衍。
無垢知道任祥不是此道中人,恐其認真,向乃兄糾纏,又不便明怪鄭隐,隻得從旁笑道:“人各有志,休說深山修道,苦難甚多,将來修積外功時,更是遍地荊棘,稍一不慎,前功盡棄。
何況伯父伯母在堂,師兄昆仲均是至性過人,大師兄已然出家,三兄再要相随人山,何人侍奉二老?隐弟說話,怎不深思?”鄭隐還未及答,忽見一壯漢沿溪跑來,見了任祥,便即喊道:“三相公怎在此地?我們哪都不曾尋到。
方才大相公忽然回家,老爺太大喜歡得了不得,命我們分途尋找,請三相公快些回去呢。
”任祥笑道:“我早知道了。
歸告大相公,說我陪了和他同來的兩位尊客,一會就到。
隻這匹馬無法送去。
”
鄭隐笑說:“此馬經過禁制,已不是先前那等猛惡性情,便命此人牽去無妨。
”任祥聞言大喜,試伸手牽馬一試,果然不再倔強,才放了心。
随命來人将馬牽往孟家,說此馬已經制服,改日再見。
壯漢牽馬去後,任壽又命書僮尋來,三人間知任氏二老聽任壽說同來還有二友,已設盛筵相款。
一會,同到任家,鄭氏夫婦各以子侄之禮拜見。
任父早聽愛子說了出家大概,無垢所贈靈丹也已服下。
任壽這次回家,原出預計。
到後發現父母漸入老境,加以思念愛子,時常多病。
難得無垢贈了好些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