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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闻·四元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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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魯迅相仿。

    然而《新青年》中别的單名還有,卻大抵實有其人。

    《狂人日記》也是魯迅作,此外還有《藥》,《孔乙己》等都在《新青年》中;這種雜志大抵看後随手散失,所以無從奉借,很抱歉。

    别的單行本也沒有出版過。

    《婦女雜志》和《小說月報》也尋不到以前的。

    因為我家中人數甚多,所以容易拖散。

    昨天問商務印書館,除上月份之外,也沒有一冊;我日内去問上海本店去,倘有便教他寄來。

    《婦女雜志》知已買到,現在寄上《說報》八月份一本,但可惜裡面恰恰沒有葉、落兩人的作品。

     周樹人,九月五日 我去拜訪魯迅先生,在苦雨齋見了魯迅和作人先生;我昂然坐在兩個文學家之前,大談一陣。

    魯迅先生透視的刺人的眼和辛辣的對話,作人先生的溫柔敦厚的面容和談吐,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此後又拜訪三兩次,承作人先生把契科夫小說的英譯借給我;我譯出五六篇,都由魯迅介登《晨報》,得了千字一元的稿費。

    我自己又買了幾本外國小說。

    但是我的英文很壞,抱着字典譯書,錯誤仍然很多;魯迅先生,作人先生都給我改譯過。

     青年人在一個名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心情,恨不得把自己的乳名都要告訴他;我于是天天去麻煩,不久鬧得魯迅先生不敢見我了。

    正與我的同學劉丹岩一樣,他也是因為傾慕胡适先生,天天去起膩,終于被胡适之熱趕出來了:“請你到那邊談談去吧。

    ” 這也是循環往複,我至今也是天天要收到幾封信,不時接見不相識的朋友。

     魯迅先生所給予我的影響很大,尤其是他的文藝論。

    曾談到當時小說的題材,不外學生生活;魯迅指出這一點,我就附和說:“是的,這樣題材太多太泛了,不可以在寫了。

    ”魯迅決然的回答:“但是還可以寫。

    ”又談到當時的作者,為表現着同情與勞工,于是車夫、乞丐紛紛做了小說的主角,我說:“這真是太多了,應該變換題材了。

    ”魯迅又決然的回答:“但是還可以寫。

    ”是的,這隻在乎作者個人的體驗與手法。

    他一連幾個“但是”,當時很使我詫然。

     我的那篇《厘捐局》,寫一個賣雞蛋的老人,被厘捐局壓榨,曾用“可憐這個老人,兩手空空的回去了。

    ”這樣的句子,魯迅先生特意給我一封信,指出“可憐”二字近乎感歎;可否換用“隻是”二字。

    我以為這一封信,可以看出魯迅先生為人來:第一,他告訴我作小說不可夾叙夾議;第二,他告訴我他的不苟精神。

    “世故老人”是長虹攻擊他的惡報,我卻以為這四字正說盡了魯迅的特長。

    先生對自己的作品認為滿意的是《孔乙己》,他說:“這一篇還平心靜氣些。

    ”但我喜愛的卻是他那篇《藥》,和《彷徨》中的《傷逝》。

     ×××× 我不聽魯迅先生的勸告,果然賣文求學的計劃歸于失敗。

    等到舉室南遷被匪,一敗塗地,又逃回來;我就不得已在通州就了私館,從此斷了求學之念。

    我的束修不足贍家,受了朋友勸告,正式開始了投時的賣文,譯作小說,搜輯趣話,給北京《益世報》,每月得六七元,稍補家用,每千字賺得一元。

     我旋失業,經過了極大困苦,極大掙紮,認識了《世界日報》的何仁甫君,承他陌路援手,推食解衣,介紹投稿;以千字一元的代價,于一個月内,給《世界日報》的“婦女界”寫了一萬一千餘字;給酬時卻被主者核減為大洋四元。

    我因一怒,從此擱筆。

    何君自覺對不住我,我去了一封信,解釋權不屬彼;偏偏這封信又被編者看見了,但這事與編者也無關,引起了誤會。

     但是一萬一千字稿費四元,到底給了我很重的打擊,深信魯迅之言非欺我也。

    這樣子累死也吃不飽飯。

     何君又告訴我,《共和新報》,《民立晚報》新出版,我就每處去了一封自薦信。

    數日後,《共和新報》來信很客氣,《民立晚報》來信很簡捷,但說一時沒機會,容後設法。

    但隻隔了半個月,《民立晚報》招了我去,當校對兼寫稿版,月薪二十元。

    卻是發薪時,又被社長太太扣了四元。

    說是給他十二元,他也幹。

    結果是十六元,果然我幹了。

    不幹怎麼辦呢?我失業已一年了。

     不數月,《民立晚報》因登《萍水相逢白日中》,而被停刊,我又失業,可是暫時不敢賣文了。

     直到民十五,《世界日報》明珠版招聘特約撰述,我又承何君指示,以通夕之力,寫了短稿七篇,投寄了去。

    由明珠編輯張恨水評定,結果就選中了我。

    到宣内未英胡同,和恨水接洽;我詫異這個文人,如此巨眼響喉,但他的嗅覺卻靈敏。

    面談之下,他說:“K先生可以每天給明珠寫一篇稿子,有功夫再給夜光寫一點,三五百字就行。

    哈,每月十元,而且是每日兩篇。

    ” 我方才醒悟,那一萬一千字的稿費四元,并非稀奇事,一向如此的。

    但我不能不做,就作了起來。

    事後才聽說,這次特約撰述,實在隻選中我一個人。

    就是大名鼎鼎的恨水先生,那時的稿費也不過千字二元。

    文人是如此的不值錢,至少在北方是這樣的。

    現在我的稿費版租固然較多了,這無非是投時,僥幸;而況且俾夜作晝,弄出心跳、肋痛、吐血的病來。

    扶病賣文,隻怕不是快愉的事吧!然而沒法子避逃。

     (二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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