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忙跑到前面擋住。
畏先太太見走不出去,站住又打了畏先幾下。
畏先敬謹承受。
一些也不敢躲。
太太氣也稍平。
由龍珍扶向屋裡走去。
還自罵着走了幾步。
忽然眉頭一皺,連連唉喲幾聲,就喊着胸口疼,往下一溜。
就在地下打起滾來。
也不知疼得這樣,還是故意做作。
畏先卻已吓黃了臉。
忙合龍珍連揪帶架的将她捧進上房裡,立刻又鬧着要開水,請醫生。
戰事到此才算告一結束。
白萍見畏先也被收拾得苦了,怒氣盡消,隻覺好笑。
自踱進後院自己屋裡。
坐在椅上,自己氣得笑了半天。
真想不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全在這幾天裡教自己遇着。
看來此處是萬萬不能再住下去。
若再留戀不行,那真自己都覺好笑了。
又想要走便快快的趁着此際,給他們個不辭而别。
省得又被龍珍厮纏個不了。
主意既定,便站起收拾行李,預備飄然自去。
哪知正收拾間,忽聽外面門響,唿嚨一聲,似乎門關上了。
忙擡頭看時,原來屋門已被人從外面倒鎖上,白萍大為驚異,趕到門首,向外問道:“誰?為什麼鎖起我?你們講理不講?我是犯了……。
”話未說完,隻聽外面龍珍的聲音說道:“我就知道你要走,怎這樣沉不住氣。
隻顧你走,也該替我想想。
你先安心等等,回頭有好話和你說。
”
白萍還要說話,不想她已履聲橐橐地走了。
白萍這滿腹的氣憤,直覺無處發洩。
推門時又鎖得很緊,隻得退坐到床上。
倚着行李,望着屋頂,發了會子呆。
又過了約摸有一個鐘頭,才又聽有履聲從前院走進來。
接着鎖響門開,白萍還以為是龍珍,不想赫然當門站着的卻是錢畏先。
畏先扠着腰,鐵青着面孔,瞧定白萍,卻不走進。
白萍以為他又來尋釁,便仍舊坐着不語,等他先發。
那畏先站了一會,才咬牙頓足的向前走了幾步,竟自坐在床邊。
又歎了一口氣道:“林先生,咱們前事不提,一切怨我魯莽。
”說完又接着頓足歎氣。
白萍真沒料到他會來謝罪,隻可敷衍他道:“也一半是兄弟錯。
那些不談了,現在正要向您告辭。
”畏先瞧了白萍一眼,且不答言,隻顧喘長氣。
又好半晌,才苦着臉道:“咱們随便擡兩句杠,誰跟誰有什麼深仇,料想林老兄也不緻惱我。
告辭的話,請您千萬别談。
”說完又遲疑了一會道:“老兄既跟我同食同住,就算我們家庭的一員。
我家裡的笑話,你也不必見笑。
如今……這個……現在……你不必客氣:這不是……走了好運……也不算我倒黴……簡直……”白萍聽了半天,也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而且這樣口才,也不太像個律師了,便也不接口,隻瞧他說下去。
那畏先突然把眼一睜,像初睡醒般地。
霍地立起來,又跺跺腳道:“你給我惹了禍,我是一敗塗地。
這又不是打官司的事,隻可讓你得意。
”白萍還是聽不明白,正忍不住要問。
這時畏先太太和龍珍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屋裡。
畏先太太一把推開畏先,自己坐在床上道:“姓錢的,教你來說?你還忍着,這個忍得過去麼?”又回頭向白萍道:“我全告訴你吧,這個家業全是我的,是我的就有我妹妹的一份,以先畏先慫恿着我,要把龍珍擠出去。
我差一點沒上他的當。
如今這小子跟我這樣翻臉無情,我全明白了。
跟他算傷透了心。
攆他他又死軟着不走,那麼不走也行。
這個家從此要歸我管,随我的便。
我和龍珍是一樣。
龍珍既一定跟你。
你就是和畏先一樣,以後你也算一份家主。
畏先要敢欺負你,你不要怕他是律師。
他的刀把全在我手裡拿着呢。
方才我都跟他定規好了,所以教他來。
一則給你賠禮,一則這些話要從他嘴裡說給你。
如今他不肯說。
我說也是一樣。
”
白萍聽完她這夾七夾八的一套話,心中雖然明白,腦裡卻昏然起來。
直不曉得這位太太的處置,是依着什麼規例。
而且畏先怎會這樣服貼,便向畏先太太道:“這如何能辦?我跟您不親不故,怎……”畏先太太已搶着道:“這論的什麼親故。
俗語說親由攀起,友自交來。
世上的親友當初誰是天生來的呀。
我看你好,就要攀你這門子親。
”說着又用眼飄飄畏先道:“我看他不好,就立刻跟他斷路。
嗯。
姓錢的,你還等我再說,還不……。
”畏先不敢等她說完,忙向白萍陪着苦笑道:“林老哥,你隻當衛顧我。
别再推辭。
誰教我自找煩惱,惹了大禍呢?你要不依着她們,她們就要說你不願意我。
或者竟趕了我,那你就害苦了我了。
來來。
咱倆從今天起,就是連襟的兄弟,這個家業有你一半。
房子你想住哪一間随便撿。
家俱,錢,無論什麼,有我的就有你的。
”他剛說到這裡,那太太立刻攔住道:“呐呐呐,我的東西用不着你送人情,我自己會分派。
這裡沒你的事了。
走走!”畏先皺着眉頭,逡巡地溜了出去。
畏先太太笑向白萍道:“今天我們家……。
”說着立刻又改口道:“咱們家的事,亂七八糟鬧成臭雜拌。
大概你都聽糊塗了。
本來咱這個家原就比旁人特别,教龍珍慢慢的告訴你。
”說着又轉頭向龍珍道:“你連我立的家規,都告訴他吧。
也好教他安心。
你們細細的說,我走了。
”
不提畏先太太自去,這裡龍珍見她姐姐出了門口,立刻倒在床上,笑得亂滾。
滾得乏了。
又拉着白萍的手傻笑。
白萍知道她此際正在志得意滿,也不理她。
龍珍笑夠了以後,得意忘形地道,“哥哥……老師,你說老天有眼,姻緣有分,棒打不回。
早先算命的就說我有福,真是靈驗、靈驗!”說着見白萍正顔厲色地不答言,忙自己斂定了心神,沉着氣道:“畏先今天可報應了,昨天我就和你說過,我姐姐是帶着私囊嫁的他,直到如今,他們也沒拜過天地。
我姐姐始終也沒改那混事的脾氣,常同畏先說,露水夫妻,好了就湊,壞了就散。
而且這幾年畏先幹的傷天害理的事,把柄全在我姐姐手裡,所以畏先是真怕她。
近來她跟畏先也像緣分滿了,三天兩頭的拌嘴,我早知道要出毛病。
”說着又小聲道。
“她現在常出去看戲,瞧上唱老生的什麼亭,早和畏先變了心。
可笑畏先這個傻瓜,還常陪着她去聽戲,還不明白是伺候着她去吊膀子呢。
這也不提,可巧今天畏先跟你打架,鬼催着他倒楣,竟而不幹不淨的拉上了她。
中了她的心病,就趁着坡兒翻了車。
你别當她是胡鬧,她真想把畏先趕跑了呢。
不過畏先還見機,央告得可憐。
她也軟了一點,想架着你折磨畏先。
畏先這時自然怎說怎應。
不想她隻顧跟最先胡狡,倒給咱倆開了路。
”白萍聽得好笑,就笑着道:“你也不大明白,她氣頭上的話,你怎當得真?”龍珍笑道:“那你是不知道我姐姐的脾氣,我敢保險她準沒有反悔,方才她背地同我說,三兩天裡還要抓岔和畏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