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嗓音道:“小妹妹你睡。
你的萍哥哥看着你。
”
芷華一隻手被式歐握着,一隻揪住式歐的衣角,拉他坐下。
淚流滿面地笑道:“萍哥哥,我找着你了。
你饒我不饒?饒了我跟我回去。
不饒我就死。
哥哥你不狠。
我是妹妹。
”說着淚珠滴滴的落在式歐手上。
式歐明白此中定然有一樁情場公案,心下十分慘然。
便含糊答應道:“什麼事我都不怪你。
快睡覺吧!醒了咱們好家去。
”芷華似乎神經仍舊昏亂。
聽完他的話,到哭起來道:“你到底不饒我,一定要走。
你先等十分鐘,等十分鐘呀!讓我死了,哭我一場再走。
你不教我死在你懷裡呀!”喊完把頭歪到式歐懷裡,兩手緊緊勒住自己的脖頸。
式歐連忙拉住,把嘴湊到她耳據喊道:“我全饒了你!全饒了你!”連喊了十幾句,芷華才似乎聽見。
忽然又哭道:“哥哥你有氣打我罵我,别扔下我走呀!”哭着又拉着式歐的手向自己粉頰上亂打,式歐把手奪回。
芷華又在他腿上打着滾哭道:“你不打我,還是不饒我呀!”式歐看着她扼腕無策。
芷華卻越哭越兇。
式歐隻可把手遞給她,她拉過來直将自己的玉頰打得通紅,方才歇手,便合上眼不語。
淑敏在旁邊看得口噤心慌,直像是傻了。
式歐也後悔自己弄巧成拙,這種局面沒法收拾,才想偷偷的躲開。
那芷華忽又張開了眼,玉臂一揚,摟住式歐的脖頸,慘笑了一會,櫻唇動了幾動才道:“哥哥你嫌我不?我髒了,你嫌我不?哥哥你說。
”式歐隻可答道:“我為什麼嫌你?”芷華又哭着打滾道:“你到底還是嫌我。
我的娘呀!你勸勸,他又不要我了。
”淑敏在旁看得着急,就過來湊到芷華耳邊叫道:“不嫌不嫌要你要你!”芷華仿佛聽不見。
過了一會,才停住哭,依然攀住式歐的脖頸,兩眼直勾勾地仰望着他道:“謝謝哥哥,救了妹妹的命。
你說往後做夢也夢不見以前的事,這一輩子再不離開我了。
好哥哥!好……。
”說着聲音漸漸柔媚,那散漫的眼神也似乎略見凝聚。
卻把式歐的脖頸直向下按,她的頭兒擡了幾拾,櫻唇也跟着顫動。
式歐看她的樣子,是表示要自己吻她,心裡便慌了。
暗想她現在正有轉機,隻要她這神經昏亂中所錯認的萍能竭力地對她溫存安慰,說不定就許痊愈得快。
倘在這危險期間,再教她受了刺激,或者竟惹出大禍。
可是我怎能和她過分溫存?就是我居心無他,教妹妹看着也不好。
說着向淑敏看時,見她正背過了臉去,仿佛給自己閃開眼目,更覺得不好意思。
但忽一轉想,自己的職業是醫生,隻求對于病人不愧自己的良心,就是因為通權達變,而對她有似乎不在範圍内的舉動,也隻能當做診療看了。
想到這裡,立刻改變了一副藹然微笑的面容,向着芷華漸漸低下頭湊将去。
這時芷華的目光,忽然向他凝注,似乎生了知覺,她那頭兒也略擡起來。
眼看兩人的嘴距離不到兩寸,就要接觸了,式歐隻聽淑敏輕輕咳嗽了一聲。
明知她是向自己警告,要自己慎重做事的意思。
但自己主意已定,心裡毫無愧作,便不去理會,仍舊俯下頭去。
芷華的手原在他頸上按着,這時又向下一按,式歐立刻覺到芷華的兩片櫻唇是那麼濕那麼熱。
她昏迷中郁積的情感,似乎都奔湊到這裡咧。
芷華此際眼是閉上了,呼吸短促而劇烈。
喉裡呼出的氣,都噴到式歐嘴裡。
兩臂把式歐抱得緊緊的。
式歐也禁不住心旌搖搖,連忙斂定心神,暗暗呼喚着上帝。
這樣約摸過了有十幾分鐘,芷華臉上忽然透出笑容,頰上的梨渦也顯出來,把嘴唇離開了。
臉兒一歪,偎到式歐脅下。
喃喃的說了兩句回家,便不再動彈。
式歐細聽她的呼吸漸漸均勻,原來已沉沉的睡去。
式歐擡起頭,見淑敏已不在屋裡。
自己明白方才的情形,教她不能不躲出去。
自己一回想,倒覺有些忸怩。
便站起來看看床上的芷華,臉上又一陣發熱。
突然腦裡一陣顫動,自己想道:我原是替她治病,并沒一絲邪念。
自覺正大光明,怎自已又忸怩起來?莫非無端地竟夾雜上感情了?又細想了想,連自已也不能斷定。
不禁輕輕跺腳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正在這時,淑敏輕輕走了進來。
臉上勉強着不露表情。
向式歐道:“怎樣?”式歐悄悄道:“睡了。
她醒後無論如何,要另請個大夫診治,我是敬謝不敏了。
而且這屋也别再叫我進來。
妹妹你原諒我。
”說完一掀簾子便走出去。
淑敏見他這樣,想不出他是因為什麼,也顧不得叫住了細問。
先走到芷華床前看時,隻見她歪着一張微笑的臉,正睡得酣适。
氣色也好了許多,和方才的樣子大不相同。
心裡自是安慰。
卻大覺着糊塗,暗想式歐隻和她接了一吻,就能使她這樣麼,這真怪了!便坐在床側輕輕叫了兩聲芷華姐,她仍不答應,就又走出來。
想向式歐問個底細,尋到他屋裡。
更不見個人影。
問仆婦時,說是少爺匆匆出門去了。
淑敏無法,隻得仍回到自己屋裡去看護芷華。
又直過了半點多鐘,芷華方才醒來。
睜開了眼,目光一些也不散漫了。
向周圍瞧了瞧。
見淑敏坐在身邊,隻怔了一怔,似乎想過去的事,便伸手拉着淑敏,有氣無力地道。
“淑妹現在什麼時候?”淑敏見她神智居然清澈,不禁大喜道:“天呀!芷華姐你可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