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一想,我孟英,梅香和沈綠珠都受到同樣悲慘的遭遇,難道不應該向令尊報複嗎?”
“應該,應該,不過我王行願意代父受罰。
”王行心急如焚地道。
沉吟了一下,孟英道:“這叫做前人撒土,迷了後人的眼……好,你下去吧!”
王行縱身下樹,跑到廣場,沖過觀衆人群,走近他老父的身邊,叫了一聲爹之後,就回轉身來,對着對家拱手道:“在下王行,拜見梅伯,沈兄……”
姓梅的公人道:“你來出頭護短?”王行先鞠了一躬,表示敬意,然後道:“不,在下不敢。
”
那公人道:“那麼,你來作甚?
王行道:“你們的事情在下都已明白,錯誤全在我方,因此,在下出來隻想讨個人情。
”
公人道:“事關人命,又不是八棒十三的罪過,怎有人情可讨?”
王行道:”這個在下知道,大錯既已鑄成……怨有頭,債有主我方當然也要給你們—個公道,但冤家宜解不宜結,千祈梅伯和沈兄高擡貴手,得僥人處且饒人。
”公人道:“你想還個怎麼樣的公道?”
王行道:“在下敢胡亂啟嘴。
以免輕重倒置,有失公正。
”
公人道:“以命抵命,最為公正。
”
沈三元跟着道:“不錯,以命抵命,難道我家妹子白白犧牲嗎?”
王行拱手道:“照道理講,你們二位的要求也不算過份,可是,在下懇請你們稍為讓步。
”
公人道:“我們為什麼要讓步?
沈三元道:“我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懇請?”王行拱手道:“不瞞二位說,在下有—點可能是不入耳的意思,但在沒有征得梅伯沈兄同意之前,不敢冒昧直言。
”
公人道:“遵家說活不必吞吞吐吐,隻要說得有理,我是梅家的正頭香主,當然有權采納。
”王行道:“沈兄是否也能替令妹作主?
沈三元道:“當然。
”
王行道:“既然如此,請恕在下放肆……這件事早已說過,完全是我家兄弟不對,以緻令愛和令妹都落得不幸的下場,傷害了兩人四命,悲慘遭遇令人酸鼻,即使以命抵命,你們梅沈二家,還是吃虧……不過,這件事你們未去驚動陰官,先來私自尋仇,并打傷我家老父和兄弟,這是你們的失着,卻給了我們一個私相了結的機會……因此,在下鬥膽提出讓步的要求。
不知梅伯和沈兄之意如何?”
那姓梅的公人和沈三元聽了王行的話,面色大變,因他們都是吃陰間衙門的飯,怎會不知此中道理?若要以命抵命,他們正好堂而皇之向地府告狀,将王家父子三人的靈魂勾來,公事公辦。
自有陰管主宰。
如今他們隻因—時魯莽,依靠衙門人的身份。
未經官府公斷,先來尋仇行兇,知法犯法,罪也不輕。
這時,把柄已落入王行的手中,他們雖知官司仍占上風,但也不便堅持原意,而對王行的要求,不得不加以考慮。
于是那姓梅的公人便與沈三元交頭接耳地商量着,同時梅香和沈綠珠也在交換意見。
過了一會,沈三元發言道:“我們準備讓步。
”
那姓梅的公人也附和地說:“我也同意私了,不過他們必須要受些活罪,方能保全性命。
”王行道:“還請梅伯沈兄提出意見,以便遵循。
”
公人道:“(一)聘延高僧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場,超度亡魂;(二)正式挽媒說親,将沈梅二家之女配與王進王順,以免她們去做遊魂野鬼,但要新郎捧着神主牌位拜堂成親;(三)建造新墳,并由新郎親自扛搶親娘的靈柩下窆;(四)。
點斷王進王順的生殖經絡,使其終身不能人道,絕其後裔,以贖那胎死腹中,未能出世為人的二個小生命之罪;(五)懲罰王侗終身不能開門說話,形同啞巴,免得他以後再出歪主意害人;(六)将沈梅王三家的和解内容,報告地府備案。
”
沈三元也同意那六項條件。
王行再三要求對方删除第四條與第五條,但對方再四拒絕,聲明毫無通融餘地。
雙方讨論,一時不能妥協,于是王行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最後又提出折中的辦法。
王行道:“千錯萬錯,都是我家兄弟的錯,不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處罰他們絕子絕孫,未免有失天和,仁者所不為。
假使他們沒有子孫傳宗接代,以後誰來‘上墳拜山’做‘羹飯’給陰間的沈梅二位弟媳吃呢?可是—點也不懲罰我家兄弟,想來梅伯沈兄也必不肯幹休,因此,在下建議雙方都作退步想法,那就是在下規勸兄弟閉門恩過,改惡如善,以贖前愆,至于不能人道的刑罰,暫定三年為限,不知你們可否采納?”沈三元道:“三年時期太短。
至少十年……”
那姓梅的公人連忙打斷沈三元的話柄,搶着道:“沈老弟,算了吧。
三年也好,否則,我女你妹都沒打羹飯可吃,做餓鬼也不是道理……那麼令尊如何罰法呢?”
王行拱手道:“先謝梅伯!至于家父,在下乃是兒子,隻可諷柬,不談父過,但懇求你們二位饒恕他老人家吧!”
梅姓公人道:“絕對不能饒他!”
王行道:“既然如此,在下願意代父受罰!”
梅姓公人道:“尊駕孝心可嘉,不過,陰司法律一人作事一人當,即使親如父子,也不準代替受刑……我看這樣吧!罰汝父在十年之内,口不能言。
”王行道:“嘴巴不能講話,不知是否會影響吃飯?”
公人道:“不過點歪他的聲帶而已,并不妨礙飲食。
”
王行道:“行動呢?”公人道:“如常。
”
王行道:“十年太長。
懇求改為二年。
”
公人道:“不行!
沈三元道:“王家罪惡盈門,你得福不知。
卻要争長論短,讨價還價,如果再不識相,我們取消前議,大家到森羅殿上去論理……”王行道:“沈兄息怒,為人子者,如不代父求情,與禽獸何異葉?因此,在下喋喋不休……”梅姓公人插嘴道:“汝父獲罪于天,你也不必強求,求亦無益……不過,若汝父能自知罪孽深重,早日改過,多行義舉,并撰勸善歌文,以警世人,他就會免去此罪,恢複聲帶,可能無須十年,或許一二年之間即可重新發音講話。
”
王行聽了對片的話,正要走到父親身邊低聲悅活,但那梅姓公人出指如風,發山一道白光,直射王侗的喉邯,王行想要搶救,業已不及。
隻見王侗打了一個冷噎,頓時口不能言,成為啞巴。
忽然,廣場四周濃霧密布,伸手不見五指,王行正感驚奇。
刹那,霧氣消失,現場人影全無,不知道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王行心裡十分納悶。
蓦地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高處傳了過來:“郎君,來呀。
”
他回頭向上一看,原來孟英、玉娟,依然站在梧桐樹上,笑嘻嘻正在向他招手。
他緩步行去,孟英也縱下樹來。
他問道:“玉娟,這是怎麼一回事?”
孟英笑道:“以後郎君自會明白……随我來,我有許多話要與你傾談。
”
她說着,順手拉着王行,走出村外。
王行身不由己,跟着她走。
未幾,他們進入一座寬大的院子,早有院公趨前歡迎,丫頭接應,引入客廳,獻茶既畢,退出廳外。
這裡花卉盆景羅列。
清香撲鼻,布置幽雅,四壁挂滿名人字畫,架上擺着古董玉器,和線裝書冊等等。
再進去便是一間精室,孟英的香閨。
略談數語之後,孟英叫王行稍待片刻,自去更衣。
不久,丫頭來請王行用膳。
在孟英的閨房裡,準備了精美的酒肴,王行坐在客位,孟英對面相陪。
這時,孟英已換了潔白輕紗便服,從輕紗裡透出她美妙絕倫的體态,肌膚如玉,柔若無骨,胴體的曲線與輪廓隐約可見,尤其是那一對乳峰高聳,尖峰點綴着紅珠雙顆,最為動人,使王行心神蕩漾、目光不敢正視。
丫頭斟酒之後,被孟英遣了出去,于是他們開始—邊吃喝,—邊淡活。
孟英面對以前的情人,态度大方,道:“自從妾身被奸人陷害,與郎君隔絕,此中苦處,也不知如何挨過。
妾身本拟早尋‘拙智’,但想到郎君的恩情,刻骨難忘,因此忍辱偷生,日夜求神保佑,希望有生之日,能再見郎君一面,即使立即歸陰,也瞑目了……如今天從人願,在此聚首,不知郎君将妾身于何地?”
王行道:“娟妹,當年你無故失蹤,我還以為得罪了你,自動離我而去。
避不見我,使我心裡萬分痛苦,哪知你遇到了噩運,這是我夢想不到的。
那時,我沒情沒緒,好比無頭蒼蠅,到處尋你,可是海闊天空,大地茫茫,到哪裡去找你的芳蹤?直到三年之後,我的心方才冷下來了,但又拗不過錦屏的癡心纏繞,終于與她成親……我也不知道她是陷害你的元兇,但總算你仁慈為懷,剛才沒有向她報複,這一點,我必須向你道謝……”孟英接口道:“郎君不要再說下去了。
現在妾身隻問你一句話:你如何補償妾身後來的春天?”
王行道:“娟妹,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奸不厮欺,俏不厮瞞,我也有苦衷。
”孟英道:“什麼苦衷?”
王行道:“自從錦屏來到我家。
她也能孝順翁姑,頗守婦道。
”
(此處有缺)
于是孟英引導王行。
走進隔壁的小房。
在這裡,王行大吃—驚。
為什麼?
原來這小房之内,不論架上廚中都是金銀,珠寶,古董,玉石,一堆隊的光芒閃耀,令人目眩,王行信手從架上拈來—件玉器,二件寶石,仔細反複觀察之後。
又把它們放還原處,道:“娟妹,這是怎麼—回事?那些寶物無一不是價值連城。
乃是帝王庫中之物,非民間所有……”
孟英笑道:“到底是郎君識貨。
”
王行道:“此中寶物若得其一,便可終身享受不盡,娟妹何幸,而有那麼多的東西,但不知如何得來?”孟英道:“妾身前在勾欄,嫖客之中,不乏王孫公子,達官世人。
他們為了讨好妾身。
不惜厚贈,因此,十年以來,妾身收集了那些東西。
”
王行唔了一聲,默然無言。
孟英道:“人生在世,終日忙碌奔走。
無非為了稻粱之謀,倘如郎君喜愛,任憑選取三件相贈,留作紀念。
”王行聽了,不由心動,立即又拿了剛才看過的三件玉器寶石,在手中把玩一番,愛不忍釋。
過了一會,他又将原物放還架上,搖搖頭,道:“多承娟妹慷慨之賜。
但我不敢接受。
”
孟英道:“為什麼?”
王行道:“娟妹得之不易,我自問無功于你,怎好受此厚贈,”
孟英道:“那是妾身心甘情願,郎君伺必拘泥小節?”王行道:“不,禮物重于常情,非禮也。
”
孟英道:“那麼,郎君随便拿一件吧!”
王行猶豫一下,又搖搖頭,道:“娟妹,請你原諒,我委實不敢接受。
”
孟英道:“那是為什麼,”
王行道:“内子負你太多,我王行還沒報答你,豈可再受娟妹的恩惠”孟英道:“那是很容易的……郎軍如果誠心報答。
妾願以此身相許,而這房裡全部寶物都為郎君所有,那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知郎君之意如何?”王行聽了,舉目向架上和櫥中看了一會,但見許多金銀财寶,發射着誘人的光芒。
他接着又看到孟英的美麗容貌,以及從她年輕紗便服裡所透顯出來的上身下體,肌膚潔白,區縣玲珑。
美妙到了極點,那是逗人的終于他又心動了。
孟英處身于平康裡多年,慣于推測男人的心理,所謂鑒貌辨色,見精識精,早已看破了對方的意思,于是走近王行身邊,施展迷惑手段,嬌聲道:“郎君一諾,妾身便有寄托,眼前人财即可兼得。
你這呆子還不答應?”王行發覺自己已被孟英的玉臂抱住,又被她那豐滿以及有彈性雙乳,熱哄哄的身子貼緊,頓時使他心猿意馬,情欲高漲,正在把握不住,要想将她抱到床上的叫候,他忽然心中一驚,轉變念頭,暗忖道:“不可,不可……娟妹現已脫離勾欄,理應從良,另擇君子,結為夫婦,才有前途,我王行限于環境,不能娶她,如何再可将她糟蹋”于是他将孟英輕輕推開,道:“娟妹,使不得!”
出于意料的孟英驚異地道:為什麼?”
王行苦笑道:“是我王行無福消受……造物弄人,恨我沒有等候你十年……”孟英哭道:”你這寡義薄情之人……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入骨……”
蓦地,雞聲亂唱,時已五更,王行一驚醒來,原來是南柯之夢,耳邊猶隐約地聽到盂英的哭聲。
這哭聲忽被羅炎的笑聲所打斷,“哈哈,哈哈……不為酒色财氣所困。
難得,難得!王行老弟,從今天起,你已是活陰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