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酒菜我們帶有不少,二位道長如不嫌棄,賞光如何?”連問兩聲,不聽回應。
丁良因乃師曾說兩怪徒随主人隐居這等寒冰地獄,甚是清苦,上次天山打獵遇兩怪徒,尚是第一次出山,彼時曾見兩怪徒正在烤吃山羊。
料聞酒肉香味動了饞吻,隻不好意思索取,立把酒葫蘆連同腌風食物各取了些,剛剛縱出洞外,口喚:“道長何在?這點微物望乞笑納。
”邊說着話,待往風穴送去。
忽聽大喝:“今夜寒潮黑風相繼而起,較哪一天都厲害,已快發作。
你這娃兒既敢同人來此,怎一點不知厲害!”丁良心靈膽大,聽出對面師徒決無惡意,聞言雖然暗自吃驚,并不就退,仍舉酒食說:“道長請用。
”忽然一隻又黑又瘦的怪手平空出現,将酒食接了過去道:“我已收你東西,快回原處去吧。
你們索性盡量吃飽,在上面等着。
那地方藏身最好,不等黑風回穴,千萬出來不得。
”
丁良聞言喜謝,趕即縱回,随聽隔壁二人埋怨争論之聲,聽不真切,知道難發在即,不知何時再能進食,互吃了十成飽。
匆匆收拾停當,剛把頭往外一探,便見兩點其紅如火的流星,自來路空中飛瀉下來,落地現出兩人。
一個頭戴卷邊寬大箬笠,貌相清瘦,面帶詭笑。
一個大頭紅臉,濃眉如漆,目射黃光,身材矮胖。
俱都身穿道服,赤足芒鞋,背插長劍,腰系革囊。
胖的一個肩上還斜挂着一個長約二尺茶杯粗細深紅色形似竹筒之物。
丁良好奇,元旦閱操時聞有異人要來,暗中留意窺伺,後來山主送客,恰巧遇上,偷看了一眼,後由陸萍說起來客來曆姓名,記在心裡,來人一落地,便認出是欲向五老尋仇的楊笠子和虎尊者朱護,俱是旁門散仙中有名人物。
當地禁制周密,不問是誰,到此也須由入口走進。
來路所遇左道妖邪,也頗有兩個道術之士,大都連風穴影子都未見到便送了命,這兩人竟敢沖破上面禁網自空飛落,可知厲害。
再聽先前怪徒口氣,分明早知二人要來,埋伏相待。
轉眼必有惡鬥,出去正好撞上。
忙打手勢,令柳、梁二人噤聲,靜心觀變:不可言動。
三人剛将身伏好,便聽楊笠子道:“老怪物一點不講交情,别時口氣似有用意。
這裡又如此安靜,與以往形勢不同,發必厲害。
道兄還是審慎些好。
”朱護怒道:“川東五矮,我恨之入骨,早知他隐迹此間,隻為他們人多勢盛,法寶尚未煉成,強忍多年。
這次本意尋他拼個死活,因聽老怪物竟肯借他山陽之地與人鬥法,來尋老怪物一問,才知風穴所藏竟有五矮夫妻仗以成道的各種靈藥在内。
心想五矮雖是仇敵,周澄和雁山六友、沈氏父子多是故交,他兩家又恰合在一起與妖僧對敵,周澄對我二人又甚恭敬,其勢不能為了五矮,連他八人一起破臉。
事前專尋五矮報仇并非不可,偏生穿雲頂狄老兒與他交厚,并且蘇、商二人和智和尚均在這裡。
五矮原非弱手,又有好些支援。
我所煉法寶雖有極大威力,就此想要殺他報仇,決非容易,因而想到穴中靈藥是仇人成道根本,他本人又不能自來取走。
與其徒勞無功,不如将此靈藥毀去,使其空盼多年,結局無望。
這等報仇實是絕妙。
隻是老怪物性情乖張,喜怒無常,我早料難說話,果然上次和他一說,不但固執成見,還說出許多欺人之談,反倒欲罷不能。
我雖不知這裡風穴與子午寒潮底細,一則我自來行事均有成算,已然豁出與老怪物夫妻破臉,法寶已然借到,更無顧忌;二則我志在毀滅靈藥,報複前仇,既不想據為己有,自身已入風穴,便不怕老怪物有什埋伏。
稍有不合,索性連風穴一齊倒轉,将老怪物所仗天時地利的老巢毀去,看他把我如何!此時寒潮未起,不知虛實深淺,且随我暫候。
隻等寒潮一起,看出來勢,便可反擊。
自來耳聞不如眼見,平日魔法禁網說得多兇,适才經我略施法力,便連沖破他當空六層禁制。
我們身入重地,這些話必被聽去,老怪物不過借着自己不值伸手一句大話,樂得藏頭遮羞而已,真有本領,早出來了。
”
朱護神态驕橫,楊笠子似覺當前景物安靜得出奇,有點憂疑不安神氣。
朱護話剛說完,便聽先前取酒人暗中罵道:“不要臉的牛鼻子狗道!大氣吹完了沒有?我師父自然不理你,可是沒提到我們,不算食言。
實對你說,我二人終年在此修煉,實在閑得難受,仗着師父沒有囑咐,知道你們要做損人不利己的事,特意在你到前将禁網撤去,換上虛景,你當是真的沖破了麼?真要沖破那麼厲害的禁網,怎連一點反應迹象都無?你們在自修煉多年,還煉法寶尋人報仇,連這點都看不出,真個丢人!不信,你再往上看,現已深入死地。
黑風寒潮吃我二人閉住,正在蓄勢,等你們來享受。
倒要看你如何倒轉風穴就勢反擊。
我師徒照例無論什事言明在先,決無不教而誅。
如不罵我師父,還可跪拜服輸,爬退回去,看在先前相識份上,饒你一死,現你自己發狂找死,已然無用。
你須小心戒備。
我話一完,便開穴出現了。
”說時似見上空碧色光煙閃了一下。
朱、楊二人原是能手,上來那等驕狂,聞言同向上空定睛一看,隻有朱護眉間隐含煞氣,并未插口還罵,依然聽了下去,隻把雙目注定發話之處,手掐靈訣相待,似是氣在心裡,算計敵人隐藏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