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因穴中不似沿途有冰柱回光反映,不用寶劍照路也能辨認,内裡陰黑異常,上下四外霜粒稠疊密布,又細又勻,色如翠墨,地更滑溜向下,料是寒潮發生之地,藏珍所在。
有了希望,精神一振,不敢大意,忙各調氣用功,将備就的套索分别取出,系向腰間,聯在一起,每人相隔兩丈魚貫而行,以防不測。
及至入穴一看,除寒冷較來路加增,沿途空無一物,劍光不能及遠而外,并無他異,覺着無礙,便把腰索收短,仍由丁良持劍照路,并肩順勢往下面緩緩溜去。
走過一段,穴又由小而大了兩次,那形勢直似一個斜立着的三節葫蘆,到了未一節由小轉大時,地勢越發下斜。
三人生長邊荒冰雪之區,滑雪原本拿手,又走了老長一段,并無險阻,全都不曾在意。
寒潮深穴,本是一個六角形的大葫蘆,先走兩段,寬處僅三數丈,長卻幾達十倍以上。
三人微覺地勢時有高低,不曾看出這未節正是葫蘆底部,下面地勢廣大,呈扁圓形,寒氣迷漫,劍光隻照十步左近,不能再遠。
三人先還順着地勢,試探前行半走半溜,及至走慣無奇,看出前面空曠無物,急于早達穴底,各自施展滑雪絕技往前溜去。
溜着溜着不覺到了底部入口邊緣,剛瞥見前面暗影中奇光閃閃,心中一喜,腳底地形忽成垂直,互相失驚,想要收勢已自無及,人早順勢下落,知道不妙,趕忙施展輕功往後一靠,意欲貼壁滑下。
哪知中間十餘丈地勢回凹,雖仗應變機智,武功精純,地勢又是漸漸往裡深凹,始終貼着布滿霜鱗的冰壁滑下,不曾淩空飛堕,堕入穴底寒焰之中,送了性命。
這一驚也非小可,尤其那霜粒乃寒精所結,任穿了多厚,挨上也是透骨生寒,何況人在上面擦行這長一段,凍得三人周身僵痛,連氣都透不轉,人又不能飛身縱起,隻好聽之。
晃眼滑落下去三十來丈,覺着寒光耀目,全洞明逾白晝,地勢也漸由凹而凸,重變斜坡,同時瞥見那發光之所,乃是穴底寬達四五十丈,正中心約有十多丈方廣一片六角形的盆地上,冒起一堆青白二色的寒光冷焰,精色射目,不可逼視。
料知此是寒潮所發之地,如若沖人光中,立時凍斃,想要奮起收勢,無如四肢凍僵麻木,血脈皆凝,不能自制。
方自惶急,猛又瞥見當中冒起薄薄一片翠綠色的光華,籠向寒焰之上,随有一股陽和之氣迎頭罩到,當時奇冷全消,身上有一點暖意,人也順坡而下,到了底部平地之上。
因來勢大猛,本來還要前溜,再溜出十多丈便是那堆寒焰,幸是手足已能轉動,才一到地,不約而同全都縱身起立,試探着往前走了幾步,冷又加增,不敢冒失。
細一查看,那大堆冷光寒焰也和沿途地形一樣,作六角形,看去似冰非冰,似火非火,精芒上射,宛如晶箭,又勁又直,時高時低,森森耀目,再吃那層翠色光華一籠,越加奇麗。
下面似是一個六角大洞,光焰由此冒出地上,四外洞壁晶瑩堅滑,通體渾成,繞行一周,更見不到别的洞穴,心疑靈藥藏珍必在其下,有這等厲害奇冷的寒光冷焰擋住,如何能下?
柳春一急,忽想起此行經曆,妖道那高法力尚且送命,别的敵黨更連風穴也未到便即凍斃,自己一行毫無法力,居然平安到達,如不成功,李同怎會令四明前來求助?五老也不會密函山主付此重任。
蘇道長更不會密令先來為諸位師長開路了。
結局固是可望成功,主人也必在暗中默佑,何不再以虔心通誠,求他一求?想到這裡,知丁、梁二人均極機智,不用點醒,便領頭躬身祝告道:“弟子等此行,全仗幹老仙翁仙婆憐念我等向道堅誠,人小力微,暗中默佑,才得深入寶山風穴重地。
無如冰火寒焰阻隔,無力再進,伏望仙翁仙婆恩憐,默佑成功,感謝不盡。
”說時,三人一同拜倒,伏地不起。
待了一會,先聽一老人口音說了聲“孽障”,緊接着一幢碧光突自寒焰中心冒起,光中現一老人,生得猿臂鸢肩,白發如銀,面黑如漆,加上好些紫紅斑,面貌雖然奇醜,但吃兩道秀眉滿頭白發一襯,身材又極挺秀,看去英偉異常,不類老年。
一現身,便指三人道:“你們快将面具取下,起來相見。
我不喜見這樣兒。
你三人中又有一個與我尚有最後一面之緣,想看他今生根骨如何,省我行法查看費事。
”三人一見,便知是冷魂峪主人幹鵲,既然應聲出現,相助無疑,俱都驚喜交集,出于望外,哪還再顧寒冷!同聲禮拜,謝應起立,除去面具。
老人朝三人細看了看,微笑道:“此門寒潮風穴,原是兩個地竅,本是千萬年來蘊積的窮陰之氣與寒魄精英所萃,厲害非常。
自我夫妻昔年受了百禽道人指點隐居在此,立志欲以旁門成道,如無定約在先,不願出山,外功難于修積。
日久悟出玄機,不特本身終須兵解,轉世以後,仍非改習玄門正宗不能有大成就。
生性雖強,話已出口,不肯改悔。
曾借神遊試往轉世,欲以化身修積,哪知發願太宏,曆時近三十年,相差尚遠,老妻又在催歸,隻收了兩個徒弟回來,俱是前生同道,曆劫多生,已成凡人,如不遇我,就此轉入輪回。
這還是他、人雖在旁門,無什惡迹,否則早已不免。
歸後與老妻商量,因知此間本是一個不透天日的山腹巨洞,深長約二百裡,寒潮黑風本在地底山腹之中互相收發吞吐,與世無害。
去今千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