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及看清二妖道的形影,人已往下陷落,上面洞頂也自倒塌,當頭下壓。
情知不妙,剛急喊得一聲“二位賢弟”,底下話未出口,猛覺頭上受了一下重擊,立即暈死過去。
待了些時,凍醒過來,聞得耳旁有人急喚“師兄”,忙睜眼一看,正是丁、梁二人。
丁良手中劍已拔出,劍光強烈,照得兩丈以内甚是清晰,同伏身側,正在大聲呼喚。
記得先前崖崩地震,頭受重擊,陷入地底,可是身側不見一點碎石沙礫。
那地方從未到過,環身左右,大小晶柱矗列如林,吃劍光一映,流光散绮,幻為麗彩,耀眼欲花,回憶前情,直似一場噩夢,連忙應聲躍起,覺着周身到處痛酸,用手一摸,頭上腫起一個大包,背腿等處也受了好幾處硬傷,但不甚重,仍能行動。
一問前情,才知丁、梁二人見洞壁為黑風卷走,難于隐迹,方自愁思,忽見朱、楊二人朝着自己這面搖手急叫,意似求助,知在山中見過,必被認出,但是一行三人均無法力,怎會有這求援情景?不料柳春突然揚手,陰雷爆發,大片碧光迸射,風柱立被擊散,往四外激卷上去,聲勢較前更猛十倍。
朱、楊二人護身寶光,吃新擊碎的風柱隻一排蕩,便自震散,本就難幹活命,又吃陰雷擊中了兩下。
不知怎的,神火筒也在此時發生巨震爆裂,霹靂連聲,二人全身震碎,再吃黑風一卷,連同新爆發的大片烈火,全數往上卷走,火光一閃即滅,人也無蹤。
寶光震散以後也是略閃即隐,隻剩陰雷碧光還自連珠爆發。
二人立在洞角,先未陷落,看得畢真。
不料外面山崩地震,洞内地層也自下陷,偶一側顧,瞥見柳春陷入地底,當頭一片洞頂同時倒塌,正往柳春頭上壓下。
丁良一着急,不問青紅皂白,縱身往前撲救。
四明知道這樣平白送命,幹事無補,百忙中剛伸手将他強行拉住,欲待地震過去再作打算,誰知柳春立處地層一隐,洞角一帶也連帶下陷,方覺腳底一軟,人往下沉,身後一片洞壁已貼着二人脊背倒壓下來,随同墜入地底暈死過去。
過了好些時候,忽然同時回醒,一摸身上,隻背腿等處略受磕傷,并無妨害。
當地頗似一條形似甬道的洞徑,一頭是個斜坡,地上堆着不少砂礫碎石,大石塊卻未見。
相隔上面頗高,四壁滿是新震裂的縫隙,上面似有大石蓋住多半,隐隐透見灰蒙蒙的光影,近頂缺口有好幾個,後來認出上面乃是來路,當地便是石穴寒潮發生之地,因先前小洞緊傍石穴,本不相通,地震之後形勢變易,震出幾條裂口,與右穴洞徑相通,二人陷落時恰好墜入洞中,山石堅厚,地皆石質,一時受震倒塌,裂口不大,洞壁自後下壓,吃裂口擋住,不曾壓向身上,因而得生。
二人驚魂乍定,覺着柳春陷落時,洞頂似未壓中頭上,人已入地,當時雖未看清,彼此情景相同,想必命也保住,喊了兩聲未應,覺着又冷又餓,雖是風穴深處,那冷卻比初經寒潮時好得多,再一用功,便自和暖。
四明服過禦寒靈丹,更加無事,餓卻難當,糧袋寶劍幸未失落,隻得取些出來,胡亂吃些,邊吃邊找,行進十來丈,地勢仍是向前傾斜,到處都有大小晶柱遇上,先當是石鐘乳,隔着皮套一摸,奇寒浸骨,方辨出寒潮精氣結成的冰柱。
洞中昏黑,全憑着這些五光十色的冰柱在暗中閃光,依稀可以辨路。
惟恐有失,丁良試拔新得寶劍,竟煥奇光,遠射十步以外,比初到手光更精強,立即用以照路,又進數丈。
方想柳春下落不會這遠,連喚無應,遍尋無迹,多半不妙,好生焦急,想往回找。
四明見他悲急歎氣,力說:“老少主人妙算前知,既看重柳兄,決可無妨。
先前形勢那等兇危,我獨不急,便由自信之故。
”
丁良聞言心雖略寬,終是難過,正商量重往回路細找,忽見劍光照處,左洞壁間似有一條裂口,心疑人由此口下落,忙趕過去用劍光照看,那裂口比自己落處更要彎曲傾斜,劍光隻照出三數丈便吃擋住。
再一回顧,柳春僵卧在裂口對面相隔三丈一根冰柱之下,伸手一摸,通體冰涼,胸頭猶有餘溫,知是緊貼冰柱上卧之故,忙即移向空地,用内家按摩之法施救,一面同聲呼喚,經了好一會方始救轉。
料知此行先後曆時不少,必已餓極,一問果然,重又陪同吃飽,略一商計,便同前進。
因不甚冷,先還拿不準是否右洞,後見洞徑寬大,冰柱如林,滿壁霜粒,奇冷難近,地形老是向前斜傾,又深又長,先前小洞隔壁又正是右洞,估計不差,益發賈勇前探,穿行冰柱林中約有十裡之遙。
三人不知曆時已是三日,所遇雖險,般般湊巧,此時恰是寒潮出淨,又當陰極陽生,全月中寒潮最弱之時,并且這次黑風勢最猛烈,先吃朱、楊二人妄施法術法寶,相持震蕩,郁怒莫宣,并被最猛烈的陰雷一擊,風母由此震裂,兩座風穴同被震塌,風穴更甚。
事完不久,巨變爆發,二穴真氣全洩,地穴也自封閉,永絕後患,已然因禍得福。
又走不遠,前面忽現出一個六角形的暗洞,人未近前便覺寒氣甚重,與初入穴口情景相似,語聲也低了許多,非大聲急呼難于聽見。
來路本是一個地勢傾斜、上下冰柱棋布星羅的深長冰洞,由離穴口裡許,地勢逐漸往中心收縮,收到盡頭,成一丈許大的深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