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點四十五分正。
夜深人靜,小卡車停在路邊,挑染銀發的男人下了車,遙望遠方夜色。
台北的天空,總是不清不明,到了夜間也難得見到明亮的星子。
他不畏夜風,照樣是薄T恤牛仔褲,T恤口袋上隐隐露了半身玉佛。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悠閑地慢步走進公園裡。
「你……是誰?」有人自公園的暗處問着:「為什麼要阻攔我?這年頭哪來的守護神?你是柯嬌嬌的誰?」
薛重陶慢吞吞地轉向發聲處。
冷風拂過他及肩的墨發,刹那間……發絲長了些,散在肩後飄動着。
「你……」暗處的人有些驚懼。
「我跟她毫無關系,不過,你還是不要動她的好。
」薛重陶嘴角微勾。
一說起那個有點笨蛋的丫頭,他心情就有點愉快。
這年頭,每個人都不承認自己蠢,丫頭也不例外,但她真是蠢得很有剩,他還真很少見到有人逃避現實到睡大覺當作沒發生一切。
三隻眼絕不會是她,他早就猜到了。
在他眼裡算挺笨的丫頭,頂多會是三隻眼的母親、奶奶之流,所以就算她笨,他也會花心思護住将要生出三隻眼的人。
但如今,柯家已算絕後,三隻眼不會再出現,那麼,他何必留在這種污濁的地方?
「你想分食她?」
「分食?」薛重陶愉快地笑了,朝那發聲處走去。
「你……你想幹嘛?要分食,我們可以平均分啊……不,你大一點,柯嬌嬌的氣很好吃……想必肉也是很美味,骨頭也好……」
夜半公園裡人迹鮮有,了不起是遠處睡覺的流浪漢,沒人在注意這一頭。
那雙璨璨盈光的眼眸笑彎了,腳下仍然不停,薛重陶漫不經心地說着:「怎麼辦呢?今晚我很無聊,也想吃啊。
」
「咦?你想吃我?」
「我一直想試試看吃妖怪地滋味。
不吃掉你,我心裡很難安啊。
」
那陰暗處隐藏的人本要一搏,而後突然發現眼前這男人不是人也不是苟活在暗處的妖怪,那周邊清氣分明是——
「你是将要得道的修行者!」他大叫一聲,無法置信:「現在不可能會有的!得道修行者也不可能會食妖!」
連連退避,轉身要逃,卻還是躲不過。
薛重陶抹去嘴角殘留的妖氣,同時舔了舔薄唇,一臉嫌惡。
「這東西,真難吃。
」不如食一餐炸雞呢。
他不吃它,确實心難安啊!丫頭還小,難保這劣妖不會吃回頭草,到那時誰能護她?他思緒一頓,而後有趣的失笑。
原來,他也算有情有義了。
丫頭隻是個養女,與柯家毫無關系,他本可不理,但他還是心軟了。
先前在柯家裡,他就敏銳地感覺有異物進入二樓。
丫頭與三隻眼完全沒有關系,但他還是不忍見她成了别人嘴裡的食物,于是上樓救她一命。
這笨丫頭,以後沒人盯着,不知會不會再鬧出事來?他這麼想着,同時又拿出玉佛,若有所思地拂着。
「奇了,三隻眼……我怎麼忘了你的長相?」
他隻記得三隻眼是個女人,但到底是怎麼模樣呢?
既然忘了,他也不強求。
玉佛本來就是他的,當年用來保護柯家後代,如今柯家絕後,此物應當物歸原主。
結實的手腕一轉,他看向手表。
二十三時五十八分。
九月九日将過,貪婪的小妖也被他處理掉了,撇開這些不正常的事物,丫頭應該可以平順到老。
他嘴角揚起,想起她喜歡逃避的天性就感有趣。
不知将來與她結婚的男人是否跟她一樣寶。
他正要一走了之,遠離台北這種不适他生存的地方,忽地,一股異樣的感覺蕩進他的心底,他驚詫而迅速轉頭望向柯家的方向。
他正要一走了之,遠離台北這種不适他生存的地方,忽地,一股異樣的感覺蕩進他的心底,他驚詫而迅速轉頭望向柯家的方向。
清雅淡緻的面容起了薄怒,他厲聲大喊:
「朱菊,你敢!」
她心裡有點不安。
明明已經快睡着了,心跳卻忽然不平順起來。
她想起有一年,爸爸摔了一跤,那天她在學校時眉心莫名痛了起來。
那個神經爸爸高興得要命,說這叫父女連心。
連他的頭啦!這種心,她才不要連呢……
她一怔,連忙下床,但雙腿一軟,還是借着朱菊才勉強穩住。
她觸及朱菊全是汗水得雙手,這雙手冷得像蛇皮一樣……她心跳猛顫,追問:「爸爸怎麼了?」
「我不知道啊,你爸爸突然倒下去了,我搞不懂你們人類得醫院,但他不是一直為了心髒問題在吃藥嗎?為什麼我這麼照顧他,他還是倒下去了?」
「阿姨阿姨!你别緊張,打電話給119了沒?打電話了沒?」
她忙着想翻出手機,雙手卻被朱菊抓得死緊。
她忙着想翻出手機,雙手卻被朱菊抓得死緊。
「九月九号不是你,是他,為什麼先生沒有察覺?他不是很厲害得嗎?為什麼不護着你爸爸?就像今天晚上,我看見他上樓替你驅趕那些不入流的東西。
為什麼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