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艙迅速蔓延的火苗驚醒,她披上外衫,倉皇地往外逃竄。
“倩珠,别出去,外面更危險!”程湘綠先攔住她,再扯下船舫的簾幕撲火。
倩珠膽怯地縮在牆角。
“夫人,發生了什麼事?船怎麼會突然著火了?”
“我們被強盜襲擊了,慕大人跟護衛都在外面抵擋燃火的弓箭。
”
但火勢愈來愈大,不僅撲不滅船舨上的火,就連她手中的救火工具都著了火。
終於濃煙逼得她們不得不奪門而出,程湘綠沖向丈夫的身邊。
“靖楠,船艙著火了!”
“可惡!”慕靖楠邊掃開弓箭,邊護住妻子道:“綠兒,隻要船一靠岸,我們立即棄船上岸。
”
程湘綠雖害怕,但卻十分鎮定。
她亦不敢多言,怕影響丈夫的注意力。
在一陣劇烈沖撞後,船身偏斜下沉,船家首先跳江逃命。
“各位爺兒,船已碰撞到山壁裂了,再不跳船,船就要沉了。
”
這一帶的山壁陡峭,根本沒有停泊之處。
剛才老船東是硬将船隻駛進崖壁邊的,所以自然會撞礁破船。
然而雖然崖壁就在眼前,船下卻仍是波濤的江水,還得靠自己奮力遊上岸才行。
站在船邊,倩珠的雙腳直發抖。
“夫人,我不會遊水,我會淹死的!”
“倩珠,快跳,謝護衛他們會保護你的!”程湘綠急得大喊。
但倩珠卻吓得腳軟趴在地上。
“不要,我不要逃了!我甯願燒死,也不要跳江淹死!”
就快沒有時間了,蘇冀隻好蹲下身扛起倩珠。
“大人,屬下先下去了。
”
撲通一聲,兩人沒入黑暗的水中,接著其他幾人也跟著跳下去。
“綠兒,我不讓你死的。
”慕靖楠的手緊握著程湘綠。
程湘綠無言地望著丈夫,點了點頭,然後眼睛一眯,讓他的力量帶她下水。
船下有許多暗礁,程湘綠落水時并沒有受傷,隻是吃了幾口水而已。
慕靖楠拖著她的身子奮力往岸邊遊去,唯一值得幸運的是——高聳的峭壁擋住了敵方弓箭,使得他們多了一絲生存的希望。
索性慕靖楠的手下都谙水性,他們六人一齊上了岸,惟獨掌舷的船東早已不知行蹤;想必是懼怕強盜的威脅,吓得他上岸後便先行離開逃跑了。
初冬的江水已冷得吓人,再加上夜晚的霜氣,一身濕淋淋上岸的程湘綠被凍得毫無血色。
冰冷的江水自額上的浏海滴滴滑落,她緊咬發紫的下唇,以抵禦身上的寒氣。
“倘若敵方真是秣喀,那他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
”見所有人都平安上岸,慕靖楠馬上說道。
於是毫不遲疑地,慕靖楠率領衆人從崖邊的歧曲小徑往上爬,希望能比敵方早一步離開。
不過他才剛起步,地上馬上留下一攤鮮紅的血水。
程湘綠瞥見驚呼:“靖楠,你受傷了!”
那是方才他為保護妻子,大腿任暗礁銳石所刮出的傷痕,其中一道深可見骨,因此才會湧出大量的鮮血,不僅染紅了長褲,還滲至地面。
他隐忍著腿傷,臉上沒有一絲痛楚。
“我不要緊,趕快趕路。
”
“不!我先幫你包紮,你這樣會失血過多的。
”感動的淚水不禁滴落。
若不是為了保護她,以他的功夫,他怎會輕易受傷?程湘綠迅速撕下裙擺,的襯裡,在他的傷口上稍作止血包紮。
他強顔歡笑地對她說:“想不到你還是個女華佗。
”
“在我們那兒,這隻是基本常識。
”抹去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江水的水滴,她堅強地回答。
時間不容許他們稍有蹉跎,包紮好慕靖楠的傷口後,随即起程趕往山林中。
然而,林間短暫的靜谧隻是風雨前的甯靜。
當他們登上崖峰時,從四面八方倏地燃起通紅的火光,雖看不清人影,但渾厚的男聲自前方發出:“慕大人,我在此恭候大駕已久了!”
果然是秣喀!慕靖楠揚手令衆人停止步伐。
“秣喀,你想挑起蠻獠國與大唐的戰火嗎?”
對方在前方縱聲豪笑。
“不,你錯了!慕大人,今天的恩怨是屬於你跟我,我是為那枉死的弟弟侖庫,前來向你索命的。
”
“放肆!秣喀,蠻獠國乃是我大唐的臣國,而你卻屢次向我邊城人民挑釁,今日你竟又敢暗下埋伏,企圖謀害我朝廷要臣!難道你不怕惹怒大唐天子,讓蠻獠遭遇亡國之罪嗎?”護衛蘇冀挺身而出,對狂妄的秣喀教訓道。
“有誰知道橫屍山林間的劍南節度使,乃是死於我蠻獠人手下呢?這都得歸功於你們朝廷派來的特使,将你回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