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滂沱的午後陣雨過後,空氣格外的清新沁涼。
程湘綠尋幽地來到廂房旁的庭院花園,在未沾半滴水珠的涼亭長凳上坐了下來。
四周是花團錦簇的豔麗花卉,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味,一株株的綠枝葉被雨水洗滌之後,顯得更加光滑青翠。
程湘綠唉唉地歎了口氣。
對於這樣的美景,她全然沒有欣賞的雅興。
隻因住進這大宅院後,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将何去何從?
那頭比普通人短的及肩長發,并沒有帶給她太多的奇異眼光。
這兒的丫鬟及男仆,隻把她當作異域來的姑娘,因此見怪不怪她與衆不同的氣質與說話方式。
自從劉逸帶她進府後。
她便很少有機會見到他;就連那位聽說叱咤風雲的節度使大人,她也一直街未與他碰面。
“程姑娘,原來你在這兒,我四處都找不到你。
”倩珠是劉逸派來服侍程湘綠的丫鬟。
程湘綠自己也不明白,她究竟是以什麼身分住進慕府的?按理說,她隻不過是慕靖楠救起的一名陌生女子。
她甚至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卻為何能得到如此禮遇的對待?“倩珠姑娘,你找我有事嗎?”
“将軍大人回來了。
”倩珠有個迷人的小酒窩,個性溫溫柔柔的,笑起來非常可人。
程湘綠的眼睛綻放著澄亮光芒。
“他要見我嗎?”
“我還沒收到命令,不過我想,大人應該很快便會召見你了。
”
為了入境随俗,程湘綠讓倩珠幫她半長不短的秀發梳了一個符合這個朝代的發型,并換上大唐女子的衣裳。
這樣的裝扮不但令她有點不能适應,而且更像置身在夢中一樣。
“不過就算見了他也沒用,我想我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了。
”程湘綠微微一歎道。
“程姑娘,你放心,大人那麼神通廣大,他一定能送你回故鄉的。
”在倩珠的心目中,節度使大人就像是無所不能的神仙,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他的。
“我連自己怎麼來到這裡都不曉得,又怎能回得去呢?”思及此,程湘綠的心情便更加沉重起來。
“我隻聽劉大人說,将軍大人是從大江裡救起你的;不過你是怎麼墜江的,大家都不知道。
程姑娘,你自己應該記得吧?”
她當然記得自己是如何墜入長江之中,但就算告訴他們,他們會相信嗎?他們會相信她是從一千多年後的未來,莫名其妙地跑到遠古時代來嗎?
“我不記得了。
”隻有這樣,她才能不被當成怪物或神經病。
“好可憐喔!我想你一定是吓壞了,所以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對不對?要是我掉到大江之中,就算沒淹死,我也會吓死的!”倩珠聽了,也為她感到悲傷。
“不過你放心,将軍大人一定會找名醫醫好你的失億症,還能平安把你送回你的家鄉。
”
對於她的好心安慰,程湘綠隻能報以淺淺的微笑。
“謝謝你,倩珠姑娘。
”
“我還要回去幫忙,不能擱太久,晚膳我會再幫你送來。
”倩珠微微躬身,謙卑地告退。
她像是被二十世紀遺忘的女人,像被丢棄在遠古時代;在這裡,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依靠傾訴的對象。
程湘綠突然覺得好悲哀、好無助,滿腹的心酸與哀情不禁湧上心頭,潤濕了她的眼眶……接著,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哭了起來!
慕靖楠的腳步接近涼亭,那哭倒在石桌上的淚人兒,深深地牽引著他的情緒。
他匆匆從沙場趕回,還來不及犒賞出軍勝役的士兵,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見她;就連讨閥前來邊境挑釁的吐番時,他心裡想的、念的,竟全是這名陌生的女子!
從來未曾因為女人而困擾,但眼前的這名女子,卻讓他如此地牽腸挂肚啊!
悄悄地,慕靖楠已來到她的身後。
聽劉逸說,她姓程名湘綠,會說漢語,但卻常用莫名的字句來形容事情。
她說她的故鄉在遙遠的地方,一個沒有人聽過的國度。
直覺地,程湘綠感覺有人站在背後,猛然驚奇地回過頭。
時光凝結在空氣中,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容貌,然後情緒很快地決堤……她奔向那人的懷抱,縱聲嚎啕:“俊浩!原來你也在這兒裡!你快告訴我,這一切都隻是惡夢,是我的幻覺!我們還在輪船之上,我沒有墜入江裡,更沒有掉到古代的唐朝來!”
他不說話,任由程湘綠抱在他的懷裡痛哭。
良久,程湘綠沒有聽到他開口,遂擡起斑駁的淚臉瞧望他問:“俊浩,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隻是我的另一個幻覺?”
“姑娘,在下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一個人。
”
他冰冷的語氣、陌生的眼神,教程湘綠不寒而栗……她不自主地松手,并向後退一步。
“你不是俊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