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我們不要主繩,隻需隊員間的安全帶連接,借助西風的推力全速前進。
”
數秒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胡楊隊長這個建議實在太過冒險。
不拉緊安置了固定點的主繩,憑數人之力合體前進,要是再發生剛才那樣的繩龍事件,那可是全軍覆沒的後果。
而且,這個建議是建立在他們一定能找到山峰間凹谷的基礎上的,如果找不到的話,就算他們拼死穿越了死亡西風帶,又該如何回頭?
胡楊隊長急了,詢問道:“你們倒是說話啊,我們或許隻有這一兩分鐘的時間,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呂競男第一次咬住了下唇,這是關系着全隊人性命的決定,她看了看亞拉法師。
法師也是眉頭緊鎖,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那是危急時的實力完全爆發,就連呂競男也無法做到。
嶽陽将手按在了獵刀上,隻要呂競男一聲命令,他馬上拔刀砍斷主繩,一群人将在西風的推動下朝沒有方向的西風帶全速沖刺過去。
僅是幾秒時間,時空卻如被冰凍結,他們要再次與死神賭猜硬币,生死各占百分之五十幾率。
終于,呂競男在權衡利弊後,斷然下令道:“砍繩!”
隻聽嶽陽一聲:“斷繩。
”衆人頓時覺得那股抵禦西風的巨大的拉力陡然一松,全在西風的吹送下不由自主地向前飛奔起來。
西風用它最後一口氣息,像趕着回籠的鴨子,将這群被連成一線的人抵得腳步虛滑,踉踉跄跄。
他們就像參加合作運動的選手,全被拴在一條繩索上,其中任何一個人奔跑不能保持與大家同步的話,整隊人就可能被拖倒。
若前面攀拉着主繩前進,可以比作在洪濤中駕帆航行,那麼此刻,他們便是搭乘斷了桅杆的木闆,方向再不受控制,僅能聽憑西風的擺弄。
或許希望就在前方,或許是死亡,這時刻誰還去考慮那些呢,每個人都隻知道奔跑,全力奔跑,隻有跟上風的速度,身體才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霧氣究竟濃厚到哪種程度,也無法判斷,更糟糕的是,雪妖的身體終于消失在迷霧之中,再也尋不到了。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到後來幾乎變成了本能的逃亡跑動,是風推着他們在跑,還是他們自己在跑也分不清楚了。
腳下的凍土漸漸變成冰漬,冰漬堆積成雪毯,雪毯變雪襖,雪襖又漸變雪槽,深一腳淺一腳,跑得連滾帶爬,撲騰滾落的聲音此起彼伏。
“撲”的一聲,亞拉法師撲倒在雪地裡,一個轉身避開身後卓木強巴的下撲之勢,手像美國的自由女神像般高舉,嘶聲道:“我們,出來了!”
卓木強巴從積雪裡将臉擡起來,顧不得抹去臉上的雪花,隻見眼前,那如蘑菇一般的積雪堆中,猶如一道裂紋,傘蓋的中間出現了夾縫。
他們這條雪路正可以通過夾縫,直抵峰頂。
身後的張立也大力一撲,紮向積雪,他知道,這次又賭赢了死神。
至少在這裡,感覺不到一絲西風,死亡西風帶,對他們而言,已經成為一個過去式的名詞。
呂競男向胡楊隊長投去感謝的目光。
胡楊隊長站在沒膝的積雪中,看着卓木強巴,用眼睛再次告訴他:“在我們這樣的環境裡,如果你想不到将會發生的情況,那麼結局隻有一個,就是以你的生命為代價。
”
方新教授就坐在嶽陽的旁邊,略微有些喘息,雖然帶着頭套,依然可見他眼中的笑意。
嶽陽道:“雪妖應該是消失在這附近的,我們還真該感謝它為我們領路。
”
胡楊隊長看着腳下,不住搖頭。
凍土!雖然在西風帶中出現了裸露岩層,可如今接近峰頂位置,腳下竟然又變成了凍土層。
他攀登過無數雪山,從來沒見過凍土層如此接近峰頂位置。
要知道,雪山頂上常年的絕對低溫加上可怕的暴風,任何凍土都會碎裂,被風吹走。
雪山頂除了積雪便是堅硬的岩層,這凍土層出現在極高海拔,任何科學都無法解釋,可它偏偏就出現了。
胡楊隊長順着裂口望去,唯有那積雪堆裂口上方,才露出黑色如鋼鐵的裸岩。
‘
呂競男激勵道:“嘿,小夥子們!大老爺兒們!别停下,一鼓作氣,将這最後的兩百米沖過去!我們馬上就能登頂了廠
胡楊隊長也反應過來道:“快站起來!不想死的……”
呂競男穩穩地向峰頂一指,這群人又開始緩緩地、艱難地向頂峰攀去。
這條雪裂縫下方直為土層,兩岸的夾縫好似懸崖高牆,又把風擋住了,原本登頂是最困難最危險的一段路程,在這女神斯必傑莫大雪山,反而成為最安全最輕松的一段路程。
爬到一半時,呂競男耳機突然出現“畢剝”的雜音,這一微小細節沒能逃過她的耳朵,她馬上詢問道:“老胡,老胡,電子信号出現幹擾,你那裡有什麼反應沒有?”
胡楊隊長的聲音雜亂地傳回:“啊!你說什麼?似乎有……你聽……了嗎?”
呂競男忙道:“大家……聽到了嗎?你們的通訊如何?”
耳邊一片雜音:“……官,我……”“幹擾……”“……想……”
呂競男除掉頭盔,拔掉吸氧器,微微地呼吸,雪頂的空氣真冷啊。
方新教授也早除掉了頭盔,道:“我知道這種情況,是強磁場反應。
這峰頂或許蘊藏着巨大的磁場能量,一些天然的磁岩可以屏蔽所有的電子信号,就和我們在倒懸空寺裡遇到的一樣。
”
呂競男眼中閃過深深的不安。
如果這峰頂無法使用電子儀器的話,他們就好比失去了眼睛,那靠什麼來尋找那處凹谷人口?
當他們攀登上雪山頂峰時,已經晚了一步,漫天的迷霧将整個山頭遮得嚴嚴實實。
舉目四望,白蒙蒙一片,若非繩索相連,依稀還能看見幾個人影,恐怕早就走散了。
儀器拿出來,不管怎麼擺弄,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而究其原因,自然是在下面耽誤了太久時間。
胡楊隊長探頭望了一會兒,趕緊退下來吸氧,遺憾道:“所有的電子儀器都無法使用,這等于斬去了我們的五官四肢。
這個情況确實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喜馬拉雅山脈中竟然有一座磁峰,這……這确實是我們事先的疏忽啊。
”
如今這群人在斜的雪面上連成一條線,兩岸積雪高堆成一線天,中間裂縫隻容兩三人通過。
峰脊就在他們頭頂上,西風在裂縫外肆虐。
方新教授道:“這樣不是辦法,如果找不到坳口,我們可就被困死在這裡了。
”
胡楊隊長道:“不然這樣,沿山脊橫向搜索,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從另一側下山。
”
張立道:“那不是就越過國境了嗎?”
巴桑冷冷道:“這裡是無人區,哪裡來什麼國界。
”他們以前就是總翻山脈越界的。
亞拉法師擔憂道:“峰脊的西風,比堆雪區下面隻大不小吧,要想在峰脊作橫向移動,難度很大啊。
如今腳下是厚厚的積雪層而不是凍土層,連固定點都無法安置。
”
張立道:“關鍵還是無法使用儀器造成的。
哎,如果我們有不需要電和磁的探測儀器就好了。
”不過,在現今社會,不需要用到電和磁這兩種原理的探測儀器,似乎還沒有。
唐敏道:“可老是困守在這雪窩裡也不是辦法,我們的氧氣堅持不了多久的。
而且在這裡,結營食宿都是問題,根本做不到。
”
胡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