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一點,無數石塊表面皆有一層黑色灰垢,明顯為火烤留下的痕迹。
還沒走到近處,嶽陽已經高舉着一塊碎石,朝向卓木強的方向道:“上面有字!”
卓木強更為驚訝,忙奔過去,詢問道:“能認嗎?寫的什麼?”
張立在一旁道:“當然,是古藏文,”接着念道:“我,沒有……我有,不存在……這寫的什麼啊?”
卓木強接過石頭,仔細辨認。
紅色石頭上,用刀歪斜地刻着豎寫的古藏文,就像中國的古體詩一般,一共四豎行,按照字面意思解,全寫着真我無我一類怪異的偈語,讓人難以參透,隻知道四行排頭的字都是一個我字。
字迹有些模糊不清,看來被放在這裡有些年頭了。
他喃喃道:“這是什麼?”
嶽陽道:“每塊石頭上都有,都是這些内容,完全一樣。
”
亞拉法師從亂石堆中走出來,含笑道:“是尼瑪。
”
“尼瑪,尼瑪堆!”卓木強心頭一震,他曾有所懷疑,但是不敢肯定。
首先,這裡的尼瑪堆是紅色的,其次,上面的碎石各種形狀都有,與常見的扁平尼瑪石也完全不同,刻下的字體也和常見的尼瑪不一樣,倒有些像在地獄之門看到兩處尼瑪堆。
亞拉法師解釋道:“上面刻的是偈文,用現代的話翻譯過來,應該這樣解釋――我站立着!我存在!我驕傲!我是唯一!”
胡楊隊長忍不住道:“我思故我在?”
亞拉法師微笑道:“不錯,這能說是古人質樸的我思故我在的哲學思想,但它更像是一種誓言,表達的是不懼死亡的決心。
這些尼瑪堆,便是墓碑。
”
“墓碑?”卓木強一時無法理解。
亞拉法師道:“沒錯,與你印象中的尼瑪堆不同,是嗎?不是白色的,隻寫有六字大真言的尼瑪石……”他歎惋道:“其實,你可知道?藏民的白石崇拜,來自于遠古,在六七千年前的石器時代,就使用白色的石頭為工具,兩千多年前有了文字之後,便已在白色的石頭上寫下思念的話語,祈求神明的祝福。
尼瑪石上的六字大真言,則是密教在藏區廣為傳播後,才形成了今天人們看到的石堆和經牆的。
”(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法師接過卓木強手中的尼瑪石,神情肅穆道:“這種寫有密語的尼瑪石,是古人為紀念勇士刻寫的墓碑。
當勇士們因為戰争而死亡,無法辨認屍體,或者根本找不到屍體,活着的人便統計人數,以沒有刻寫名字的墓碑表示對英靈的悼念。
他們深信,勇士的靈魂蘊藏在堅硬的白石核心,因而在白石上镌刻下格言,用以超度亡魂。
這每一塊石頭,都代表了一條性命。
”
說完,他莊重地将尼瑪石放回了尼瑪堆,口中念誦經文。
“你怎麼知道的?法師。
”嶽陽好奇問道。
亞拉法師道:“強巴少爺家傳的古經中不是記載着嗎?先哲們渡過暗無天日的地獄,十中存一,活着的人們相互攙扶着走向聖地的深處,找不到同伴的屍骨,便用血染的尼瑪石,刻下生命的格言――我站立着,我存在,我驕傲,我是唯一!”
我站立着!我存在!我驕傲!我是唯一!四行古文中,隐藏着怎樣的慷慨與激昂啊!
卓木強再次放眼望去,那密密麻麻的尼瑪堆,成百上千,而每一處尼瑪堆,又都是由千百塊石頭堆成。
這裡究竟堆積了多少無名烈士碑?
刹那間,矗立在尼瑪堆中的人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腦海中仿佛浮現出一千年前那幅畫卷:為了埋葬黑暗而從地獄冥河中漂流過來的人們,十中存一,活着的相互攙扶,登上了這片高地,放眼一片充滿死亡的森林和那埋葬了無數同胞的黑色海洋,還将繼續前進,隻能将對死者的哀思,寄托在如同被血染紅的小小石塊之上,将心中的思念镌刻,堆放。
随後,又相互攙扶着,向着漫無邊際的黑暗深處前進,前進……
張立道:“哇!那不是死了好多人?”
“不是死在這裡的,應該和我們一樣。
”嶽陽遙指大海的方向,張立頓時緘默。
卓木強漫步在如塔林一般的尼瑪堆中,心情猶如踏入墓地,凝重、肅穆。
每一塊石頭,都代表着一條生命,古人擁有的勇氣和決心,讓他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在心中默道:“沉睡于地下的先哲們,你們可知?一千年後,又有一群人,踏上了與你們相同的路。
”
張立突然說道:“既然有尼瑪堆,說不定這附近就有人居住,我們就快要找到戈巴族人了!”
“不!”嶽陽指着最上層的尼瑪石,上面的古文已風化剝落。
他道:“地下海的洋流,保持着同向的穩定性,将穿越地下海的船隻送到臨近的地方,一千年前的古人,也是從這裡,踏上了他們的香巴拉之旅。
别忘了,這些尼瑪石可是緻密的火山岩,比花崗岩更為堅硬,從它們的風化程度看,大概已經放了一千年了。
也就是說,那些古人走進森林深處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
卓木強在尼瑪堆中靜默片刻後,低聲道:“我們也立一個尼瑪堆吧!順便把王佑葬在這裡。
”
大家齊動手,打眼埋藥,準備炸幾塊紅岩當作原材料。
張立一邊打眼一邊抱怨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