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
雖然陛下上一回推舉了五王子登上大君的位置,可是陛下心頭必定是十分清楚,五王子生性懦弱,這大君的位子坐不穩。
聽說如今草原的七王子已經糾集了大批的人馬,生出了數場争奪不說,還硬生生劃去了很多肥美的土地,新任大君心中雖然不滿,卻舀這個驕橫跋扈的七王子沒有辦法,所以特意向陛下上了折子,請求出兵相助,此事可是真的麼?”
皇帝看着李未央,突然聽見“啪”的一聲,那案上茶盅已經落地,瓷片迸碎,滾燙熱茶潑濺四周一圈,他怒意勃發:“看來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元烈什麼事情都不曾瞞你!”
李未央關心政局早已不是一日兩日。
她要對付裴後和裴家,自然要對每一個人都心中有數,草原的動向,她早已從阿裡公主的口中得知了。
明知道皇帝絕對不喜歡她幹涉政局,可如今這是最好的拖延時間的法子。
她微微一笑道:“陛下擔心的并不是七王子,而是他背後的大周勢力,臣女說得可對麼?”
皇帝眼神更加的陰冷:“說下去!”
倘是目光能夠殺人,那她早已被他淩遲了千遍萬遍。
李未央眼底平和,聲音沉寂:“若是陛下出兵,無疑會和大周正面碰上,這對于如今的越西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裴家乘機發難,反倒會惹出更多的麻煩!所以陛下定然已經決心和談了。
如今犯愁的就是這和談的條件,若是陛下不棄,臣女願意為陛下出一個主意。
”她稍緩片刻,見皇帝正雖然大怒,卻還是在聽,才語氣稍緩,“陛下,您大可以在合約之中,與那大周将草原一分為二,兩國各取一半!”
皇帝眼底寒意愈重,卻隻是冷笑一聲道:“朕還當你是個聰明的人,卻不想竟如此愚蠢,若是要将草原一分為二,朕早已經如此做了,何苦等到現在!”
跪着的時間長了,隻消一動,就覺骨頭都在震顫。
李未央卻隻是靜靜道:“臣女聽阿麗公主提起在草原之上有一條楓沙河,是整個草原最重要的水源。
楓沙河以北物産豐饒,草原肥美,可是楓沙河以南卻是草原枯竭,匪盜橫行。
隻要陛下取楓沙河以北之地,必定不會吃虧,而楓沙河以南,所謂匪盜其實隻是一些活不下去的牧民,他們缺衣少穿,自然是糾纏不休,隻可惜這些人力量不夠,若是陛下可以暗中支持他們,提供軍火和糧食,想必他們會很樂意和大周周旋的。
到時候由這些擅長騎射的草原勇士打頭陣,這大周根本顧不上别的,整日裡隻會糾纏于該如何平定鎮壓,陛下可以作壁上觀,這不是很好嗎?”
皇帝冷冷一笑道:“你這主意倒是不錯,可大周人不是傻子,他們不會輕易答應。
”
李未央搖頭,淡淡一笑道:“大周當然會答應,因為他們境内河流稀少,聽說多年來謀奪草原,是意圖從楓沙河引水以解大周北部農林灌溉之困難。
再加上今年大周境内出現大旱,糧食産量大為減少,很多地方出現囤積居奇的現象,災民開始浮動不安。
他們如今在草原上興起紛争,最重要的目的一是為了轉移大周國内的矛盾,二就是為了争取楓沙河。
這一次陛下在合約之中如果提出楓沙河以北歸我朝所有,楓沙河以南則讓出交給大周,解了他們多年缺水的憂患,他們自然會答應的。
”
盤算人心的陰謀詭計不過是下下等的謀略,上不得大台面,所以殺掉李未央并不可惜,畢竟他早已為元烈準備了真正能夠匹配他的妻子,等李未央一死,皇帝就會巧妙地将一切矛盾轉移,還會很惋惜地告訴元烈一切不過是裴後假傳聖旨。
等到過上半年,他再讓那人出現,那女子不僅是美貌遠勝李未央,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智和本領足可以堂堂正正地輔佐元烈登基,做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到時候,一個隻懂得謀劃人心、陷害栽贓的李未央又算得了什麼?不過蝼蟻而已。
可李未央卻還能在關鍵時刻想到這一層,雖然不如理想中那人的本領,但也并非隻是擅長鬼蜮伎倆的愚蠢之人,出的點子也正合皇帝原本的心思——皇帝看着李未央,神情慢慢多了一分驚訝,他坐到了椅子之上,隻是陷入沉思,李未央也不着急,隻是靜靜地等待着皇帝繼續發問。
果然,皇帝見李未央眼眸中鎮定自信,嘴角還挂着笑容,就知道她一定還有後招在等着,不由盯着她道:“看來你将這條河流出讓給大周,并不是為他們好,而是别有所圖!”
李未央見皇帝瞧向自己,不禁微微一笑道:“陛下,大興水利,勞民傷财,可不是一時一年之功,恐怕要耗盡大周數年,傾盡舉國之力了。
”
皇帝聽到這裡,心頭一跳,猛地盯住了李未央,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女子。
”
隻可惜,不過這點小聰明,并非大智慧,到底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