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盈維坐在客廳裡,眼神定在一扇緊閉的門上。
她的心很亂,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高興。
這一切都是西格爾的錯……
她無法不想着那個擾亂她心緒的男人,那個昨夜把她當女人對待的男人。
她低下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再回想來到這裡之後就成天穿着男裝,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特别因為她是女人而保護她。
她還以為他壓根不把她當女人。
西格爾根本不知道她不需要保護啊,就算挨子彈,她都有心理準備,連因公捐軀的打算也作好了,她無論受多嚴重的傷都無所謂的。
相較來說,去洗個胃是芝麻小事,他卻願意代替她喝下春藥……
雖然那真是充滿男子氣概的舉動。
昨夜,她扛着他回家,然後看着他回房後便把門鎖上。
在八點檔的連續劇裡,男主角不是應該「藥後亂性」,趁這個機會壓倒女主角,然後故事才能接下去發展嗎?
可是西格爾隻說睡一覺就好了。
接下來,她便一個人坐在夜色中後悔自己的魯莽。
他居然拿她生病時說的話堵她,真是太不道德了!
想到這裡,她又将頭埋在雙膝間,混亂的思緒讓她頭重腳輕,覺得沙發似乎一直往下沉,她的心也一直往下墜。
她會這麼想,并不是因為她想和他滾棉被咬枕頭--就算事情真的發生,也是她欠他的,她會牙一咬當被蚊子叮……唉,明明知道他吃了春藥,又看到他努力的克制,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讨厭,他讓她幫忙會死嗎?會讓他少一點男性尊嚴嗎?她雖然不是他最心愛的人,但好歹是個女人呀!
無由來的憤怒還有不舍,讓她連要誠實的向他道謝都很困難。
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來到這裡才剛滿六天,第七天正要開始,西格爾在她心中的存在感卻那麼強烈,盈維心裡愈是亂,便愈是搞不清自己真正的感覺。
她知道應該要想清楚的,這份情感太特别了,特别到讓人無所适從,值得花時間明了它。
但是,她一想起西格爾正在受苦,她就呼吸困難,腦子罷工。
她自己受苦,忍一忍就罷了,但他的痛苦讓她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啊!
他的一切深深的占據着她的心神。
她應該潇灑的向前走,但她覺得自己失去了方向感,所以連移動都不敢,怕會忘了來時路,困在沒有路标的沙漠中。
她的任務終有一天會結束,但是……她想陪伴着那個寂寞的男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誰來給她一個說法,一個答案,讓她能理直氣壯,安心的留在這裡!
這時,嬰兒嘤嘤的哭泣聲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盈維吐了一口大氣,起身沖牛奶喂她。
嬰兒隻知道喝奶,什麼都不想,但她的腦子裡卻亂烘烘的,連什麼都不想的權利都沒有。
她很清楚,這個小嬰兒身上的基因才是讓她心煩意亂的原因。
不是因為被西格爾當成手無縛雞之力,需要被保護的女人,而是她知道,他會如此對待女人,是因為他心中有一個女神的形象。
男人很有趣,心中一旦有了唯一的存在,他如何對待其他的女性,就是從此處衍生。
他是否把無法說出口的愛和守護,轉移到其他女人的身上?
盈維無法不這麼想。
如果沒有想到這些,她也能高興一點,更誠實一點,好好面對自己心疼他的感覺。
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辦法那麼單純,他給了她一團亂麻,沒有條件的溫柔在甜蜜之後便是無端的苦澀,還有其他說不清的滋味在心裡翻攪着。
美穗曾說西格爾不愛人,也不接受愛,這一刻,盈維才發覺那種體認居然如魚利在喉。
她不要感覺他的眼光穿透她,追尋遠方缥缈的愛情,但她要的是什麼,卻也說不清楚。
她隻知道,他所希冀的那個遠方,是她永遠到達不了的。
下上不下的情意在她的内心不斷壯大,悶得她心裡好痛。
這是愛嗎?盈維連一點點狡辯的骨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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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好小霖,扣上背後的扣帶,将嬰兒用品放在一個大帆布袋裡,盈維決定不再自尋煩惱。
忙碌是忘記事情最好的辦法。
況且,當西格爾從房裡出來時,想必會很尴尬吧,她可能不知該拿什麼臉面對他。
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