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深秋最美麗,因為其中有我十七年來最瑰麗的愛情。
“我早就懷疑了嘛!隻是替你擔心。
”姬芳燕同我坐在樹蔭下的石椅上聊天。
“你又知道什麼?擔心什麼?”我笑著瞟了她一記。
“知道他把你比喻為薔薇的意義。
說真格的,他的成功不隻靠那雙巧手,還得有細緻的觀察力、超乎常人的想像力,以及豐富的文學素養相互配合而成,哎!耿肅除了那雙巧手不缺外,什麼都缺——”
“沒事提耿肅幹嘛?!”我不禁升起三分疑惑。
隻見姬芳燕一陣羞赧,忙著開口:“隻是順口提一提!對了,你知不知道明天天津南開會來一批學生,說是穆教授以前教過的,順便和我們交流交流。
”
“知道啊!所以後天的課才挪到明天,三堂課并在一起才方便哪!”
“那——後天你有沒有空?咱們反正沒課上,不如結伴上西郊碧雲寺走走,順便求個簽——”芳燕提議著。
“求什麼?!是不是跟耿肅有關哪?!”其實我也隻是順口胡扯,逗弄逗弄她罷了,沒想到她卻認真了。
“唉呀!你不說出來會死啊!”她又是副小女子害羞的模樣。
姬芳燕和耿肅?!不會吧!這才教人擔心呢!
“當當當——”上課鈴聲又響起了。
“喂——别發愣呀!今兒個雖然沒有穆教授的課,但也得打起精神。
”姬芳燕拍了我肩膀一記。
“上課啦!你們倆還在窮蘑菇——”耿肅大老遠從教授門口嚷著。
“這男生怎麼這般婆婆媽媽的——”我皺著眉說著。
“他是關心嘛——快走啦——”
被姬芳燕拖着走的我,不禁心中又泛起一陣喜悅,原來人在幸福中,連驚喜都俯拾皆是。
我真心祝福耿肅與姬芳燕的愛情開花結果,但——我的呢?一定會的,憑我季雪凝的堅持,隻要穆穎心裡有我,就算是千山萬水,我也勇敢向前,絕無半步退縮。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學,我收拾好背袋便急忙地攔輛黃包車往穆穎的住處奔去。
自從那天他表明心迹後,每一天,我們總會在下課放學後,相聚一小段時間,有時候是相偕散步于黃浦江,有時候則直接到他霞飛坊的住處品茶聊天。
但不論是在哪裡,隻要他在身旁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們都能感受到彼此間濃烈且難以克制的電流互竄所迸出的火花熱度。
我從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愛到所有的表達都微不足道,而我,的确如此。
可是,他呢?這是我一直想找尋的答案,不想急著要他回答,怕的是他這塊木頭根本摸不透自己感情的真正歸屬而混淆了決定。
愛就是全然的愛,沒有夾雜著思義、愧疚或報償,因為一旦和在一起,就顯得不堪了。
他可以裝胡塗,但我要的是明明白白。
“小薔薇——你又在想什麼?”穆穎攔著我的腰,哈著我的耳朵。
“你說呢?”我笑著。
“想我呢——”
“才沒有呢——”
“真的?!”他的熱情一被挑起,就蔓延不息了,“可是我想你,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他說著說著又吻上了我的耳際、頸子,哈得我癢不可抑。
“哈哈——好癢啦——”我在他的懷中閃躲著。
“好好好——不逗你了,來——”他牽着我的手來到沙發旁,就要我坐在他的膝蓋上。
“這樣不好吧!萬一讓人瞧見了——”我有些擔心。
“不會的,沒我吩咐,他們不敢進來的——”他微笑的樣子萬般柔情,看得我不由得沉醉了。
“大後天你就要上天津去,一去就是三天,誰知道你會不會就忘了我”。
我有些傷感地嘟哝著。
“我怎麼敢?我在那兒可是忙都忙不完哪——”
“忙什麼?”我心頭頓時一緊,該不會是——
“忙著想我的小薔薇啊!我在那兒一定會想你、想你再想你——”
“真的?!”我窩心地脈脈含情。
“真的。
所以這幾天我要好好嘗夠你,才有多餘的打包上天津寥慰相思哪——”說著,他的熱情再度将我包圍,在這欲罷不能的缱绻中,我們都看到了彼此雙方的心靈——沒有遮掩、沒有欺騙,即使行為上還維持著最後一道防線,但季雪凝和穆穎早已融為一體、合而為一了。
我愛死了這份坦蕩蕩的感覺,我們的愛,不說也能看見。
隔天,遠從天津南開來的三十幾位學生把我們這偌大的校園加進了不少熱力與笑聲,整整三堂課,把天津和上海這兩地的美術教育作了一番交流。
當然,穆穎也成了我們共同的話題之一。
“穆老師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是啊!看起來開朗多了,而且笑容也多了——”
“那是當然啰!咱們上海有美女當良劑——”
“隻不過你們這位上海美女來自天津,哈——”
“真的?!穆教授有心上人啦?那阮小姐呢?”
“隻好加把勁了,不過她也聰明,跟我們一群人來到上海探個究竟了——”
這句話,正巧聽進我的耳朵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