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在嘲笑他,毫不留清,半點也不客氣,甚至笑到直不起腰來。
他應該感到生氣或尴尬,他說那句話時,是認真的,并不是想要逗笑她,但不知為什麼,看着她止不住的笑,他卻一點惱怒的情緒也沒有浮現。
她哈哈大笑,好半晌,才有辦法喘着氣,認真的看着他開口:“相信我,孔奇雲,你真的有一張該死的狗嘴。
”
他凝視着她,然後老實承認。
“或許吧。
”他說着,拿起桌邊的清粥,淡淡道:“但我想你也不差。
”
那是一句重擊。
渺渺張口結舌的瞪着那個吃着稀飯的男人,突然發現,自己的言語,其實還是傷害了他,就像他說的話,同樣能傷害她。
“對不起。
”這一次,她真心誠意的道歉:“就算你真的說話很不客氣,我也不該批評你。
”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我很抱歉。
”她攤開手,重複着。
他仍沒什麼表示,隻是挑起了眉。
“哈?你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渺渺開口提醒他。
“說什麼?”他一臉疲憊,停下咀嚼,放下了碗筷。
她瞪着他,忽然間,驚覺在這房間裡,蠢蛋可能不隻他一個,以為他會跟着道歉盡釋前嫌,也許隻是她的妄想與奢求。
也有可能,就像他說的,他太累了,而且生病了,這個時候和他讨論前嫌,可能不是什麼太好的時機。
“沒什麼。
”看着他疲倦的模樣,她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白癡,渺渺随意揮揮手,道:“你慢慢吃吧。
”
像是終于得到特赦,他低下頭,繼續吃飯。
她張開口,本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趁他用餐時,轉身開始整理房間。
孔奇雲沉默的吃着清淡的稀飯,卻無法不去注意到她的存在,這個女人真的非常能幹。
她把吹風機拿去放好,收擡着毛巾與衣物,在房裡進進出出,中間還接了幾通電話,他可以從她的回答,大緻上猜出她在替那些人做些什麼。
她整理完浴室,又回到他床邊,收走他吃完的碗筷餐盤,她消失了幾分鐘,然後又回到他床邊,敲打起電腦;他相信在剛剛那幾分鐘,她一定已經連碗盤全都清洗幹淨,而不是留在洗碗槽中,等着他媽回來清洗。
這個女人,做事細心,而且十分精明能幹,他真的不懂,她為什麼不找個正職,好好工作?
“我有好好工作。
”她淡漠的說,兩手仍在電腦上敲打。
聽到她的回答,他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把那個問題,問了出口。
“那些是零工。
”他忍不住再說。
“零工也是工作。
”她頭也不擡的回答。
“但福利沒那麼好。
”他指出重點:“沒有三節獎金、勞健保,沒有工作津貼,沒有年終,沒有加班費。
”
“你說的沒錯,但至少我的時間是自由的。
”
“自由?”他忍不住吐槽:“我不認為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的人,有所謂的自由。
”
她微微一僵,但仍嘴硬的道:“我沒有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
”
他沒有再開口,隻是往後靠在床頭,雙手交抱在胸前,看着她。
那惱人的視線,宛若一種無形的質問。
該死!這家夥害她下錯訂單了。
她猛然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移動滑鼠,按下取消鍵。
“就算我是個工作狂好了,那又怎樣?”渺渺不悅的擡頭瞪他一眼,道:“我不認為你有資格說我,至少我沒把自己搞到卧病在床。
”
“我隻是感冒。
”他淡淡開口反駁:“并沒有一天隻睡四個小時,把自己搞到睡眠不足,随時可能因為過勞而挂掉。
”
這個暗示實在太明顯,讓她無法忽視。
她眼角抽了一下,然後他看見她合上了筆電,定定的看着他,問:“告訴我,你是在擔心我死在隔壁,會造成房價再次下跌嗎?”
他愣住,“我為什麼要擔心這個?”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的心思邪惡。
”她翻了個白眼,幾近喃喃自語。
她的口氣是如此認真,讓他啞口無言,卻見她深吸了口氣,瞧着他道:“放心,我并沒有找死的傾向,我隻是利用工作在逃避現實。
”
再一次的,她讓他傻了眼。
這女人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