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說完,馮楷就迫不及待插了嘴:“袁紹那厮欺人忒甚!想當初韓馥舊将麯義為其先鋒,對抗公孫瓒廣有戰功。
袁紹竟因其功高萌生猜忌,生生将其迫害緻死。
此番圍困易縣,派我們率幾千兵馬牽制張燕。
雖說黑山賊乃烏合之衆,但寡衆懸殊根本不敵,這不是故意叫我們去送死嗎?”
曹操心裡暗笑——好個袁本初,以猜忌之人對抗黑山賊,打赢了就阻外侵,打輸了就除内患,這辦法倒也高明。
惜乎内患沒有除徹底,反把他們逼到我這裡來了。
“唉……”路昭歎了口氣,“我們與張燕交了一仗,寡不敵衆大敗虧輸,所餘數百弟兄。
實在是心灰意冷不願意再保袁紹了,所以來到此間投靠曹公,望您不要見怪。
”
曹操心裡有些别扭,如今的局勢依舊是袁紹強自己弱,但凡還有出路的人是不會倒向自己這邊的。
不過轉念一想,許都這個朝廷本來就給末路之人一個最後歸宿,以天子名義把大家召集起來,他們勢孤來投無可厚非。
再者路馮二将肯推心置腹,倒也光明磊落,于是道:“二位将軍無需氣餒,我表奏你們為都尉之職,提供軍資軍糧,你們可以重招舊部為朝廷出力。
”
路昭與馮楷對視一眼,連忙再次跪倒:“謝曹公賞識!”二将畢竟是從讨董時代摸爬滾打過來的,絕非泛泛之輩,他們把時局變化看得很清楚。
雖然受袁紹猜忌已久,但始終咬牙忍耐,就是因為無處投奔。
若是一兩年前,他們絕不敢投靠曹操,弄不好曹操就會把他們倆的腦袋送回河北。
可現在局勢不同了,袁曹勢必反目,二人也把準了曹操的脈,這才敢來許都。
但他們沒有料到,曹操竟如此優待,還允許他們自主領兵,心下萬分感激!
曹操揚揚手示意他們落座,開始打聽袁紹軍情:“前不久河北有消息傳來,說田豐向袁紹獻計奇襲許都,可有此事啊?”
“有。
”路昭點頭肯定,“不過袁紹糾纏幽州戰事沒有應允。
”
馮楷補充道:“有人說是因為袁紹幼子袁買病了,袁紹不忍離開,所以沒有出兵。
聽說把田元皓氣得直哆嗦!”
曹操簡直想笑,袁紹何等樣人,豈會因為兒子病了就耽誤用兵?這等風言風語也不知是誰編造出來的,可見哪裡有人哪裡就有無聊的閑話。
袁紹不肯出兵定是顧忌公孫瓒反攻,而且田豐的這個辦法并不巧妙,自河北發兵奇襲許都,長途跋涉且不論,兵少了拿不下許都的堅城,兵多了又起不到奇襲的效果,此計實非上策。
不過馮楷既然這麼說了,曹操便抓住不放,故意把袁紹說得惡心:“哼!因孺子而廢良謀,足見袁紹昏庸無能難成大事。
”
“不錯不錯。
”二将随聲附和。
“聽說公孫瓒已完全受困,不知他還能支持多久?”這才是曹操目前最關心的。
路昭回答:“以在下所料,一載之内袁紹滅不了公孫瓒。
”
“何以見得?”曹操甚感詫異。
“曹公有所不知,公孫瓒早在易水沿岸築起連營堡壘。
方圓六裡,城牆有六七丈高,上設強弓硬弩滾木雷石,城牆之外深挖土塹數十重,還有鹿角丫杈阻擋沖要,士卒憑高據險。
城内箭樓數以百計,公孫瓒及其妻妾所居主樓更有十餘丈高,磐石為料鑄鐵為門,内積軍糧三百萬斛,足可堅守數載!因為這易京堡壘,袁紹急得一籌莫展……”
曹操初聽之時甚覺駭然,可細細想來又不禁搖頭:“易水……哼!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回還……這樣的布置袁紹雖攻不進去,可他自己也沖不出來了。
再堅固的城堡也怕久困,困久了人心就會有變,我恐他堅持不了一年。
”曹操昔日視公孫瓒為對手,如今卻又視之為盟友,他多堅持一日,曹操就能多準備一天。
路昭又道:“張燕也不容小觑,雖無大城依托,尚有賊從數十萬,也是袁紹的威脅。
”
曹操越發不以為然:“我跟黃巾軍打了半輩子交道,他們的本事我最清楚。
劫掠财物騷擾城防,打硬仗可不行。
張燕說是有數十萬衆,其實大部分都是家眷,打起仗來往後退的多往前沖的少,大人哭孩子鬧,軍營裡面能晾尿布,這幫人豈是袁紹對手?”
其實黑山軍并不是不想繳械投降,隻是袁紹不給他們活路。
袁紹與曹操截然不同,他的統治建立在河北豪強的基礎之上,縱容土地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