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又該怎麼辦?這些你都想過沒有?大言不慚!”
這個年輕的江東之主發起火來咄咄逼人,與之前的文質彬彬判若兩人。
剛才還滿口大道理的蔣欽,竟被他喝問得無言以對:“末将慮事不周……請主公息怒……”
“站起來!”
“諾。
”蔣欽不敢頂嘴了。
“你們老老實實聽着。
”孫權的語氣又和緩下來,“前幾年我命陸遜試行屯田,最近又派黃蓋、朱治、賀齊到丹陽征剿黟歙,你們不想想這是為什麼嗎?攻打江夏固然重要,可穩固後方鎮壓山越更重要。
打仗打的是軍備,隻有把那些蠻夷降服,才能使百姓安居種田,才有糧食支持咱們玩命。
咱們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毛毛躁躁隻會壞了大事,一旦戰事膠着,必然牽扯兵力進退不得。
《孫子》有雲:‘夫鈍兵搓銳,屈力殚貨,則諸侯乘其弊而起,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
’當務之急要積累更多的糧食兵源。
”說着話他又指了指後面的俘虜辎重,“所以我才把江夏的百姓、财貨搶到江南,充實戶口府庫。
選其精銳編入軍隊,剩下的給咱們種田,如此積少成多方可對抗曹賊。
至于奪取荊州據江表之險,孫某人未敢有一日忘懷!你們明不明白?”
其實掠奪戰略已不是第一次了,昔日孫策奇襲廬江之時也曾大量遷徙人口,還整編了一支部隊交與陳武統領,如今孫權還在延續這種辦法。
衆将聽了他的話皆有恍然大悟之感。
“蔣欽聽令!你妄論軍情,我要處罰你,你可服氣?”
“末将心服口服。
”這隻老虎已經溫順得像隻綿羊了。
“好!我派你去丹陽把黃老将軍替回來,你去協助賀齊戡平黟歙,若立下軍功,我不計前罪另有嘉獎。
”孫權佯作震怒,口風早已松了。
“諾。
”蔣欽破涕為笑,“千好萬好不及打仗好!”
“呂蒙、甘甯!”
“在!”二将拱手出列。
“江夏之戰衆将皆有功勞,但我要格外獎賞你二人。
”
甘甯聞聽此言,立刻整理衣甲跪倒在地,收起那副懶散的做派,鄭重其事道:“末将受主公大恩,不計仇雠(chóu),待若故舊之臣,也不敢多受封賞。
”他說的是心裡話,當初在黃祖帳下時,他曾射殺孫權的先鋒淩操,那淩操是淩統的父親,孫權能不計前嫌接納他已經很寬宏了。
這次行軍孫權更是小心謹慎,把淩統安排在水軍,甘甯安排在陸軍,避免二人争執。
孫權見他推辭,想必顧慮舊仇,厲聲道:“你投奔我乃為建功立業,我若不能盡你之才,又與黃祖之輩何異?無需推辭!”
“非是末将不敢領受,因有一事相求。
”
“講。
”
“此番被獲遭擒的蘇飛對末将有再造之恩,若非他當初助我脫身江夏,我必已捐軀于溝壑之間,如何效命于主公麾下?如今蘇飛雖罪當夷戮,我願向将軍乞保其命。
”
“放他容易,可他若逃回江夏再助劉表又當如何?”
甘甯叩首道:“蘇飛得以免死,受更生之恩,日後必定與末将共同效力主公,豈會圖謀亡命?若果真逃跑,我願以自己的人頭抵罪!”
“嘿嘿嘿。
”孫權忽然笑了,“興霸果然是信義之人,我豈能不體諒?聽說曹操将袁氏兄弟暴屍城外,有人顧念舊情前去收屍,非但不加罪,還升了官,我的氣量焉能輸于那老賊?”說着話招手喚來一個親兵,“速速傳令,立刻釋放蘇飛,授予司馬之職,叫他戴罪立功!”
“謝主公。
”甘甯連連頓首。
“别忙!人我放了,可你的功勞照賞不誤。
江夏受降的軍隊從即日起交給你統領。
”
“末将肝腦塗地效死以報!”甘甯身為降将沒有多少兵,這次一下子多了千餘人馬,足可與諸将平起平坐了。
孫權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阿蒙,你近前來。
”
阿蒙是營中諸将對呂蒙的戲稱。
他本汝南人士,父親早亡,孤兒寡母度日,隻因姐姐嫁給了孫策麾下将領鄧當,所以到江東投靠姐夫,憑關系混到了軍中。
後來鄧當染病去世,孫權想裁撤鄧當的軍隊,呂蒙不甘心,把士卒召集起來在衆将面前演練一番,孫權見他還有些治軍之才,便提拔他為别部司馬,将鄧當的舊部交給他統領。
今天呂蒙立了大功,孫權望着他那黑黪黪的臉龐越看越喜,拍着他的肩膀嘉獎道:“此番得勝皆因你深入敵陣擒殺陳就。
我晉升你為橫野中郎将,賜錢一千萬,回去好好孝敬你娘。
”
“多謝主公,”呂蒙把嘴一撇,“俺這條命就是将軍的,您看誰不順眼俺把他腦袋給您提來!”
孫權聽他話語粗鄙,笑道:“為将者不可恃匹夫之勇,還應讀書習學。
你少年從戎不通文墨,更要多下苦功。
”說罷又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