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最後一件值錢的寶貝――李成的《孤山遠岫圖》!”
“什麼?你說什麼?”金毅楠睜大了眼睛,他好像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成的《孤山遠岫圖》!”宋懷仁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
金毅楠“騰”地站起來,隻聽見“當啷”一聲,他鼻梁子上架着的金絲眼鏡就掉到了地上。
李成?那是鬧着玩兒的嗎?這位爺号稱“宋初第一人”,是北宋出類拔萃的山水畫家,《孤山遠岫圖》是他的巅峰之作,金毅楠在《宣和畫譜》①裡看到過記載,仰慕久矣!他激動起來,在客廳裡不停地來回踱着步:“小宋,這畫兒後來怎麼着了?”
①《宣和圃秤》:北宋徽宗時期由官方主持編撰的宮廷所藏繪畫作品著錄。
宋懷仁彎腰替金毅楠拾起眼鏡:“您知道賊是誰嗎?”
“誰呀?”金毅楠已然迫不及待了。
“聽是大名鼎鼎的燕子李三!”
“哎喲,這下兒可麻煩了!”金毅楠像兜頭被澆了一瓢冷水,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孤山遠岫圖》到了李三的手裡……”
宋懷仁微微一笑:“您放心,李三手裡可擱不住東西,我估摸着在李三手裡都沒過夜就出手了,果不其然,《孤山遠岫圖》第二天就在琉璃廠露面兒了……”
宋懷仁正說在裉節兒上,用人領着王仁山走進來。
金毅楠回過神來:“這位是……”他顯然已經不記得王仁山了。
“榮寶齋的王掌櫃。
”用人介紹着。
宋懷仁站起身:“金先生,咱們那事兒,就這麼定啦?”
“就這麼定吧,這個月十五我們有一次聚會,到時候你也去。
”
“那就謝謝您了,您忙着,我先回去了。
”
“哎,那畫兒……”
宋懷仁給金毅楠遞了個眼色:“已經在我手裡了,給您留着呢。
”
金毅楠心領神會:“好,留着,一定得給我留着!”
宋懷仁和王仁山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王仁山在金毅楠對面坐下:“金先生,您是大忙人兒啊。
”
金毅楠皺着眉頭:“王先生,咱們見過面嗎?”
“您貴人多忘事兒,上回在翠喜樓……”
金毅楠一拍腦袋:“噢,想起來了,對,是榮寶齋的王二掌櫃,你今天來還是為那件事兒吧?”
王仁山點頭:“是啊,不知金先生考慮得怎麼樣?”
“榮寶齋關注當代畫家的作品,這很難得呀,我認為此舉對京城畫壇肯定會有推動作用。
”金毅楠打着官腔。
“那是,那是,不過,要真把這事兒做起來,還得仰仗金會長的大力支持啊。
”
“沒問題,我肯定會支持,慧遠閣不是已經開始了嗎?”
“慧遠閣是慧遠閣的,榮寶齋跟它不是一個路數,您看,您手下的中國畫研究會是不是……”
金毅楠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站起身,掏出懷表看了看:“王掌櫃的,真抱歉,我今天還有事,就不多陪你了,至于畫兒的事,我跟小宋都說清楚了,你找他商量去吧。
”
王仁山隻好知趣地站起來:“金先生,那就不多打攪了。
”
從金毅楠家裡出來,王仁山悶悶不樂,找宋懷仁商量?它慧遠閣算老幾啊!看看時候還早,王仁山去了趟畫家陳師曾家,取回了預訂的畫,他抄了條近路,穿過法源寺後身的一片樹林返回榮寶齋。
走進密林的深處,隻見綠樹掩映之中,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打太極拳,他的一招一勢,都如行雲流水,開合自然,動靜變化,剛柔相濟,仿佛與天地萬物融為了一體。
王仁山走近了一看,那不是東家嗎?他站住了,在一旁欣賞起來。
張幼林打完了一套收勢,王仁山迎上去:“東家,我可開眼了,早先聽老掌櫃的說您會打拳,真沒想到,您打得這麼好,簡直出神人化了。
”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去陳先生家取畫兒回來,路過。
”
他們邊走邊聊,張幼林披上外套:“杜司令那兒怎麼樣了?”
“這回特别滿意,三郎昨天下午又過來訂字畫兒了。
”
“滿意就好,畫家聯絡得怎麼樣了?”
王仁山的表情陰郁下來:“東家,慧遠閣和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
“我聽張掌櫃的說,他們動手比咱們早。
”
“慧遠閣的夥計宋懷仁,不大好對付。
”沉默了片刻,王仁山突然靈光一現,“要是能把宋懷仁挖過來就好了。
”
“嗯?”張幼林一愣,“他有這意思嗎?”
“沒有沒關系,咱可以想辦法讓他有。
”
張幼林擺手:“不行,這種事兒不能勉強。
仁山,你認識一個叫李默雲的嗎?”
張幼林一直想搞清楚李默雲的來曆。
“李默雲?”王仁山想了半晌,搖搖頭,“沒聽說過。
”
王仁山剛一回到榮寶齋,張喜兒就把左爺又來鬧騰的事兒跟他講了一遍,張喜兒愁眉苦臉:“仁山哪,你還得拿個主意,反正我是沒轍了,就沖左爺這把歲數,讓你深不得淺不得,咱是正經買賣人,又不能和一個混混兒耍胳膊根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