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了?
這樣被關心、被呵護的感覺,有多久不曾存在在她的生命中了?
小時候爸爸就跟媽媽離婚,娶了另一個女人,成立另一個家庭,媽媽一個人辛苦的工作把她撫養長大,一直到她大學畢業的那一天才病倒,被送進了加護病房,就這樣一去不回。
爸爸寵愛她的記憶已經過于模糊,模糊到她根本弄不清楚爸爸是否真如媽媽所說的曾把她捧在掌心裡呵護過、愛過。
而媽媽呢,在她的記憶裡總是教導着她要獨立、要學會照顧自己,因為媽媽為了把她養大一直在找工作,沒有空也沒有餘力去照護她。
常常,她是一個人在家吃飯、洗澡、睡覺,一直到長大,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她手上那麼一丁點小木屑而如此專注在她身上,更沒有人會在乎她身上的那一丁點小瘀傷。
從來沒有。
他,是唯一的一個。
甚至,他之于她而言根本連朋友都談不上。
夏蘇湘瞅着眼前微鬈的發,他頭低低的靠她的身體那麼近,近到她又可以聞到像昨日一樣的肥皂味兒,就像他給她的感覺那樣——幹淨明朗又溫柔無比的氣息。
她呆呆的看着他,他卻突然擡起頭來對她笑——
“挑不出來,我等會兒去買根針吧,那木屑不挑出來不行,雖然不很疼,可是還是會讓你不舒服。
”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搞定……”話未落,這回換她的小腿落到他寬大的掌心浬了。
“我帶了藥來,可以幫你推一推。
”陶冬悅把她的小腿擱在他的大腿上,拿出放在一旁的藥罐子,當真用手沾藥的替她推起那塊瘀傷來。
“這藥是特别訂制的,獨一無二,遇上我,算是你的福氣,幫你推上兩次,你的瘀傷很快就會好了,而且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
“那個……我自己推就行了。
”她的臉一片紅,突然想到屋内還有其他兩個人,陶冬悅這舉動未免太過親密了些,吓得趕忙要把小腿抽回來。
“女人怕痛,推不開的。
”陶冬悅輕按着,沒讓她把小腿抽回去,微笑的擡眸瞧了她一眼。
“不必害羞,這沒什麼的,就當我是醫生,你是病人,嗯?”
他越說,她臉紅得更厲害,不過倒是乖乖的沒再動了。
陶冬、悅知道她不好意思,便跟她說着話。
“我打小在紐約華人街跟一個怪師父學武,師父還收了兩位師弟,一個師弟是師父撿來的孤兒,一個師弟是賭場大亨的兒子,我們幾個常打架,所以身上常帶着傷,對于這種瘀傷我很在行,你就不用再客氣了。
”
沒錯,他推她小腿上瘀傷的手勢和勁道都顯示他所言非虛,夏蘇湘當然也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這樣的男人是因為想要吃她這種男人婆的豆腐,才故意用這一招來感動她的。
但,這卻無法讓她不感到難為情啊。
夏蘇湘紅着臉,擡起頭來往屋子裡掃了一圈,剛好看見蹑手蹑腳偷溜到門邊準備要下工休息的小胖和小丁,她的臉更紅了。
天曉得這兩個老男人明天會怎麼取笑她?
她該把他們叫住,以表示自己并不心虛嗎?
還是,該好好把握住她跟陶大教授兩個人難得獨處的時光?
正在想,手機就響,她被吓一跳,整個人有點彈起來,要不是陶冬悅此刻正抓着她的小腿,她可能會整個人都彈跳起來吧,哈。
對于她這種膽小如鼠的舉動,陶冬悅擡眸帶笑朝她望了一眼。
她輕咳了一聲,心虛得差點連手機都抓不穩——“喂,我夏蘇湘。
”心又在亂跳了,為了表示自己很正常,她答話時聲音異常響亮。
“湘兒啊,你的聲音還是如此中氣十足,非常有男人味呢。
”
一聽到這女人叫她湘兒的聲音,夏蘇湘整個人就瞬間進入了備戰狀态,她眯了眼,不敢相信的瞪了一眼手機再拿回耳朵旁聽——
“你……”
“我是白玲玲,我回國了,明天晚上八點在老地方,甜甜說要幫我辦個聚會,我聽她們說你交了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是真的嗎?像你這樣的男人婆也交得到男朋友喔?我很難相信呢,應該是偷養的小白睑吧?反正不管是什麼,我明天都要見到他,大家都帶伴,你可不要自己丢自己的臉,知道吧?”
說完,白玲玲迳自把電話給挂了,嘟嘟嘟的聲音響半天,夏蘇湘都還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