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吹拂,一陣酥癢。
她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比她還矮的胖男人正大張着嘴将眼睛高高擡起,想看到刑場的一舉一動,他呼出的氣息正好夠着惜惜的頸部。
惜惜有點氣憤,正要告訴他,即使眼睛再高一尺,他也看不見。
誰知她剛要開口,那人口中呼出的強烈蒜味沖出來,她慌忙扭轉頭,一陣惡心使她差點嘔吐。
單媽見狀,心裡有氣,便轉而去恨那個矮胖男人。
但她馬上被另一個念頭吸引了。
因為天氣太熱,那矮胖男人赤着上身,那對**竟然像女人。
單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如此近的距離,立刻讓那矮胖男人不安起來,他伸手抹抹胸前的汗,讪讪地擠了出去。
單媽倒有了得勝的感覺。
但立刻她也有點慌張了,她想到男人的醜東西,臉一熱,慌忙挪動身子避開,過了一會,她才發覺是身後那個男人夾着的一把傘的傘柄。
這時,一陣鑼響。
人群騷動起來,惜惜和單媽被夾在人群中什麼也看不見。
但她倆知道,犯人正被押近刑場。
她倆很後悔來這裡受罪,但此刻要被砍頭的是惡霸霍華,兩人心中又充滿了快意。
人們的叽叽喳喳淹沒了執行官的判詞。
忽然,人群安靜了。
像一塊熱鐵碰到涼水就冷卻了。
惜惜和單媽踮腳努力望去,單媽什麼也沒看見。
惜惜卻看見鬼頭刀片在陽光中一閃。
同時,人群爆發一聲轟天動地的喝采。
惜惜問身邊一個高個男人:“誰被砍?”答道:“好像是景尚天。
”
人群喝采之後,就叽叽喳喳議論起來。
忽然,會場爆發一陣歡快的笑聲。
原來是一個小孩在樹上站立不穩,差點滑落下來,此刻正雙手拼命吊住樹幹,如秋千般晃蕩。
惜惜和單媽也笑了。
人群又激動起來,惜惜又看見鬼頭刀片在陽光下一閃。
人群又爆發一聲喝采。
這次殺的是霍和。
她倆都聽見人們在說:“霍華這小子尿都吓出來了。
”“快點看啊,他褲裆在滴尿。
”又過了一會,人群又爆發一聲喝采。
這次一定是霍華身首異地了。
惜惜和單媽很想看到霍華斃屍街頭的樣子。
她倆恨這些人遲遲不肯散去。
人群裡叽叽喳喳說道:“這小子像樊哙。
”
“這小子是閻王轉世。
”惜惜問高個子男人:“誰像樊哙?”那人道:“那個劊子手正挖犯人的心肝。
好厲害!三顆心子全被挖出來了。
一盤上好的下酒菜。
”
又過了一會兒,裡三層的人都沒有松動的意思,他們深知隻要一動,馬上便有人占領自己的位置。
這樣,到圍觀的最後關頭,圍觀者似乎對刑場失去了興趣,而對守護自己的地盤更覺至關重要。
人群中有一股隐約的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惜惜和單媽隻得從外三層松動的人縫間鑽出來,終于沒能看見霍華斃屍街頭的醜樣。
走了很遠,她倆看見一位老太婆在街角哭泣,她枯幹的手指緊緊捏着一個饅頭,她正為沒能擠進人群去給害痨病的兒子弄到熱血饅頭而痛哭流涕。
董小宛從轎窗中看見惜惜和單媽從另一條路走來。
在半塘的宅院門前,三人幾乎同時到達。
惜惜看見轎中下來的人是姐姐,慌忙跑上去興奮地扶住,這時,單媽已打開院門。
三人進了門。
惜惜興奮地講了刑場的情景,她非常遺憾隻看見大刀片閃了三下。
董小宛勸慰她道:“隻要蘇州少了一害就行了,他怎樣死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要記住楊将軍和錢大人,特别是如是姐姐。
”
那天下年,董旻特意提了幾條魚和一隻鴨子回來,還買了兩壇純正的花雕酒,自從家裡背了債務以來,他就沒享用過這麼好的酒了。
一家人便在廚房裡忙進忙出,各自做了拿手的菜,一桌豐盛的晚餐便擺上桌來。
到暮霭四起時,大家都醉了。
第二天一早,幾個人便忙乎起來,他們收拾着家當和器皿。
董小宛采納了楊将軍的建議,決定率領全家去如臯投奔冒辟疆。
董小宛細心地收拾着心愛的書畫和一些書籍。
她坐在木箱上,手裡撫摸着自己那本《花影詞集》,陷入憂傷之中。
畢竟,她愛得太苦,太孤清了。
她甚至懷疑冒辟疆的感情,但她從沒懷疑過自己的感情,所以她可以苦苦地堅持着,就為心中那份愛而活着。
惜惜從她眼中看見了哀愁和剛毅,她從已經裝進木箱中的包裹的紅綢中取出《花影詞集》,然後鄭重放入一堆字畫的空隙處。
董小宛認為自己并不珍惜自己的詩詞,珍惜的是那幾頁紙上灑落的相思淚痕,無論何時,她看着這些淚痕,便會為自己堅定的愛而自豪。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用手隔着胸衣撫摸着貼在**中的玉。
正在用稻草捆紮瓷器的單媽無意間瞥見她的動作,忙湊上來關切地問道:“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的事,你别瞎猜。
”
“青天白日的,搞什麼晦氣?”惜惜朝單媽道:“閉上你的烏鴉嘴。
”
董小宛道:“你們别擔心。
如果到了如臯,冒公子不願承諾從前的約定,咱們就離開去揚州。
憑咱們幾個,還餓死不成?”
單媽聽她連退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