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豈不有失人臣之禮?你可知信上都寫了些什麼嗎?”
陰夔也不明就裡,隻記得袁紹交給他這封信時面沉似水,叮囑他務必親自交與曹操,他這一路上心頭忐忑,卻不敢随便偷看。
這會兒見曹操如此發問,汗水涔涔而出,結結巴巴道:“在下不知。
”
“很好,”曹操嘿嘿冷笑道,“大将軍說許縣卑下、洛陽殘破,要曹某遷都鄄城。
”
陰夔聞聽此言,隻吓得三魂渺渺七魄茫茫。
饒是他腦子快,趕緊施禮道:“差矣!在下這就回去見大将軍,請他重新修表上奏。
”說罷轉身就要溜。
“站住!”曹操一聲斷喝。
陰夔吓得腿一軟,回過頭戰戰兢兢道:“曹公您……您還、還有何吩咐?”
“修表就不必了,我也無需寫什麼回信。
就勞你回去轉告大将軍,許都朝廷安穩、宗廟确立、城池堅固、兵精糧足,遷都之議萬難從命!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窺觊神位……”曹操“锵啷”一聲抽出青釭寶劍,“我曹某人就憑掌中利器與他兵戎相見!”說罷,高舉利劍奮力一劈,霎時間咔嚓聲響、木屑紛飛,袁紹的書信連同書案一并被斬為兩段!
陰夔驚得抱頭鼠竄,竟一腦袋撞在柱子上。
馮楷湊上前一把抓住他脖領,喝問道:“曹公教你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記住了……”陰夔一身冷汗連連點頭。
曹操将寶劍還鞘,手撚胡須道:“放開他……他是大将軍差來的使者,不可失了禮數。
”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即便以示決絕,曹操也不會為難一個使者,“陰先生,也請你代我向大将軍問好。
”
“諾。
在下一定把話帶到。
”陰夔點頭哈腰,哆哆嗦嗦走下了大堂,剛踩到院中便似逃命的兔子一般跑了。
曹操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搖頭:“本初何故用此怯懦之人啊……”
路昭解釋道:“這陰夔乃南陽陰氏望族之後,因此得袁紹錄用。
”所謂南陽陰氏,乃光烈皇後陰麗華一族。
光武帝劉秀未得志之時,曾有志曰“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娶陰麗華”,後來駕坐金銮,果然将她迎娶。
陰後的兄弟陰識、陰興也都是開國功臣,官至九卿、加封侯位。
此後陰氏遂為南陽望族,頗受朝廷優待。
曹操聞聽這個解釋更是歎息不已:“袁紹一族四世三公,總以為隻有望族之人才配輔保他。
其實富家出敗子,田野埋麒麟,用人怎麼能不辨賢愚光看出身呢?”
這話正說到二将心坎裡,路昭又憤憤道:“袁紹視我等為草芥,而明公對我兄弟恩同再造,我們必定好好輔保明公,有朝一日踏平河北,将那幫害民賊斬盡殺絕!”
“你們要保的不是我,是當今大漢天子!”曹操刻意糾正道,“我想獨自靜一靜,你們回去吧……王必!你去告知荀令君,撥予糧草辎重,好讓他們重招舊部。
”
“諾。
”三人齊聲答應,說說笑笑而去。
一個人靜下來,曹操開始考慮平滅呂布之事。
河北的戰事已接近尾聲,留給曹操的時間不多了。
誠如荀攸斷言,誰能先一步消滅眼前之敵,誰就能先一步投入決戰準備,掌握主動權。
曹操的兵力本就不及袁紹,要是再失了先機,那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呂布一定要打,但是目前士卒疲憊的狀況也需考慮,最好是休整十天半個月再出兵。
“主公!我等有軍情禀報。
”不知什麼時候荀攸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呂昭。
“嗯?”曹操看到呂昭不禁一愣,“子展,你不是在元讓軍中嗎?何時回來的?小沛戰事如何呀?”
“小沛……小沛……”呂昭滿臉征塵,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後看了看荀攸,“還是軍師您說吧。
”荀攸見他推給自己,不禁搖頭歎息,似有難言之隐。
曹操一見他倆這模樣就知戰事不利:“劉備失守還是元讓敗了?”
倆人又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荀攸開了口:“小沛尚在包圍之中。
高順又圍城打援,我軍兵敗,後退二十裡。
建武将軍他……他……”
夏侯惇出事了!曹操身子一顫,感覺就像有人從腦後給了他一悶棍,連忙抓住荀攸的手腕,沙啞地問:“元讓怎麼了?”
“被敵人射……射瞎了一隻眼睛。
”
曹操驚得半晌無語……突然狠狠一拍大腿:“出兵!明日就出兵!我要給元讓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