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掩飾自己的武功卻又無法掩盡。
另外,這位夥計的大陽穴高高鼓起,顯見得内功火候已近一流的境界。
此人是不是真的夥計?
如果是,那就說明市井之中确實藏龍卧虎,不可小觑;如果不是,那就說明他此來必有所圖謀。
看來“君子客棧”并不“君子”。
影兒見他發愣,喚道:“喂,怎麼又犯愣啦?”
風淡泊“啊啊”兩聲,道:“沒什麼,剛想起一樁事。
”
“什麼事?”影兒追着問。
風淡泊苦笑:“你這一打岔,我又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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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兒推開房門,點燃蠟燭,環顧房中.見四處仍然那麼‘亂’,才放心地噓了口氣,拍拍心口,笑道:“還好。
”
風淡泊道:“什麼還好7’
影兒羞笑道:“沒人進來呀!’”
風淡泊微笑不語,走向床鋪,低頭看了會,柔聲道:“你怎麼知道沒人進來?”
影兒道:“你看東西都沒收拾呢。
’”
風淡泊從床上淩亂的衣物間拾起一張紙條,晃了晁,笑道:“如果沒人進來,這東西難道是自己長腿走進來的?”
影兒一下怔住。
她一看見紙條,就想起來鷗閣中的大蝙蝠,臉色也有些變了。
風淡泊看完紙條,什麼話也沒說,将紙條湊在燭焰上點着了,站在桌前發愣。
影兒走過去,偎進他懷裡,顫聲道:“紙條上說了些什麼?”
風淡泊撫着她的後背,盡量用平淡的口氣道:“那一會兒我說聽到箫聲,你還記不記得?”
影兒想起來了,紅着臉道:“你不是說聽錯了嗎?”
風淡泊沉吟道:“也許我并沒有聽錯。
”
影兒輕聲道:“紙條上說的就是這個?”
風淡泊傳音道:“那人讓我們‘小心箫聲,小心吹箫人’。
”
影兒臉色又有些發白:“真的?”
風淡泊苦笑道:“好像是真的。
那時我隐隐約約聽到了箫聲,的确蕩氣回腸,令人魂飛神越。
”
影兒悄聲道:“送信人的意思是說,吹箫人是敵人?”
風淡泊點點頭:“不錯。
那人不僅告誡我們要小心吹箫人,尤其要我們小心箫聲。
”
影兒顫了一下:“魔……音?”
風淡泊歎道:“應該就是。
我雖然一直不太相信世上真有這種神奇詭異的功夫,但現在卻又不得不防。
方才我已經感覺到了魔音的可怕。
”
影兒哆嗦得越來越厲害:“那咱們怎麼辦?”
風淡泊笑道:“準備兩團濕棉花,聽到箫聲,馬上塞起耳朵,然後動手,用柳葉匕消滅那個吹箫人。
”
影兒慢慢鎮定下來。
風淡泊的話給了她極大的信心。
而信心增強的人,智力也會随之恢複正常。
“大哥哥。
”
“嗯?”
“紙條兒上的字迹和……上次是不是出自一人?”
風淡泊半晌才點頭道:“應該是。
”
影兒道:“可那人究竟是誰呢?”
風淡泊笑了,笑得很開心:“我不知他是誰,但知道他不是誰。
”
“他不是誰?”影兒皺眉道:“你這話好奇怪。
’風淡泊道:“他不是樂無涯,絕對不是。
”
影兒更奇怪了:“你怎麼能這麼肯定他不是樂……樂無涯?上次那隻……大蝙蝠,可是隻有蝙蝠塢才有的啊?”
風淡泊想了想,悄聲道。
“這個人肯定和蝙蝠塢有極深的關系,卻又絕不會是樂無涯。
這人必定是咱們的朋友。
”
影兒和他依偎在一起耳語,聲音輕若蚊蟻,外人根本無法聽見。
“可是大哥哥,你有什麼确鑿的證據可以斷定他不是樂無涯呢?”
“這次送信的人是誰,你還沒猜出來嗎?”
“啊——是……”
“噤聲!”
“是那個夥計?”
“影兒真聰明。
”
“可他就不可能是樂無涯假扮的嗎?”
“傻丫頭,可知中年人扮老人容易,老人扮中年人卻十分不易。
”
“哼!”
“傻丫頭……”
“我不傻!”影兒大聲叫了起來:“我不是傻丫頭!”
風淡泊失笑:“誰說影兒是傻丫頭?影兒當然不是!”
影兒掙開身,故意高聲叫道:“哎呀,快收拾收拾,該睡覺了。
”
風淡泊和衣躺着,想着即将到來的明天,想着可能發生的一切,心中的疑雲越來越重。
吹箫人會是誰?示警人又是誰?他們之間又會是怎樣的關系?
那個僞裝成夥計的高手如果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為何一點也想不起來?
影兒和衣偎着他,也沒有睡着。
風淡泊聽到她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不由一陣沖動,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肢。
影兒稍稍一掙,悄聲道:“大哥哥,說不定明天就要遇到吹箫人,咱們要全力對付魔音。
……等到日後……平靜了,咱們再……好不好?”
風淡泊有些感動,輕撫着她的臉道:“好影兒。
”
影兒低笑道:“影兒很懂事,是不是?”
風淡泊正色道:“當然是。
”
高郵湖畔,水光接天。
湖邊的碧楊垂柳,雖仍綠旌搖曳,風韻無限,卻已不免染上了一絲淡淡的蕭瑟。
風淡泊已棄車蹬鞍,他的腿傷已痊愈。
湖畔楊柳依依,勁風撲面。
風淡泊但覺神清氣爽,襟懷舒暢,直想大叫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