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面少女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早已不再哭了,目光一會兒乞憐地望向陶純純,一會兒乞憐望向柳鶴亭。
輕輕說道:
“隻要姑娘和公子将楓兒,葉兒收為奴仆,讓我們跟在身邊,就是救了我們,否則……”眼眶一紅,卻似要哭了起來。
柳鶴亭不禁一愕,心中大奇,卻見陶純純秋波一轉,突地笑道:
“這件事容易得很,我們既然答應你,當然不會反悔!”
葉兒和楓兒破涕為笑,輕恰恰地又叩一個頭,嬌聲道:
“婢子拜見公子、姑娘!”纖腰微扭,盈盈立起,又有淚痕,又有泥痕的面靥上,各各泛起一絲嬌笑。
陶純純帶笑看着她們,半晌,又道:
“不過我要問問你們,你們是不是被那兩個“将軍”
命令來跟蹤我們的?”
葉兒,楓兒齊都一愕,花容失色,眼波帶驚,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所措地對望幾眼,卻聽陶純純又道:
“可是你們明明知道絕對無法跟蹤我們,卻不敢不聽那兩個将軍的命令,想來想去,就想了這樣的絕招來對付我們。
知道我們心軟,不會不答應你們的,你說是不是?”
葉兒、楓兒,兩膝一軟,倏地跪了下去,左面的葉兒一聲說道:
“姑娘蘭心慧質,什麼事都逃不過姑娘眼裡。
”
楓兒接道:
“我們隻請姑娘可憐可憐我們,楓兒和葉兒若不能跟着姑娘一月,無論走到那裡,都會被他們殺死而且說不定還是慢慢的殺死……”語氣未了,香肩抽動,哭了起來。
柳鶴亭劍眉一軒,心中但覺義憤難當,低聲說道:
“既是如此,你們跟着我們就是!”轉向陶純純道:
“我倒不信他們能做出什麼手段!”
陶純純輕輕一笑,嫣然一笑:“你不管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
柳鶴亭但覺心頭一蕩,忍不住脫口道:
“我不管說什麼,你都聽我的?”
陶純純緩緩垂下頭,夜色朦胧中,似有兩朵紅雲,自腮邊升起。
遠處傳來兩聲馬嘶,她歎一聲道:
“那兩匹馬,可是留給你們的?”
葉兒、楓兒一齊破涕為笑,擰腰立身,齊聲應是。
柳鶴亭心中卻還在反複咀嚼着那句溫柔的言語:“你不管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
星光之下,兩匹健馬,馱着四條人影,向沂水絕尖飛去。
沂水城中,萬籁俱寂。
向陽一間客棧中,西面的一座跨院裡,仍有一燈熒燃。
深夜,經過長途奔波,面對孤燈獨坐的柳鶴亭,卻仍半分睡意,秋風吹動窗紙,簌簌作響,他心中的情潮,亦在反複不已。
這兩夜一日的種種遭遇,此刻想來,俱似已離他極遠。
但在眼前最令他心中難受的,便是谷中的數十個黃巾大漢的慘死。
突地,又想到:“若是戚氏兄弟仍困于洞中,未曾逃出,豈非亦遭此禍!”
一念至此,他心中更是悲憤難過,出神地望着燈花閃動,燈花中似乎又現出戚氏兄弟們喜笑顔開的面容。
他想到那夜深山之中,被他們捉弄的種種事情,心中卻是毫不覺可怒可笑,隻覺可傷可痛,他生具至性,凡事以真誠對他之人,他都永銘心中,難以忘懷,長歎一聲,自懷中取出那本得自戚大器靴中的秘笈,望着這本微微起皺的封皮,想到當時的情景,他不覺又落人沉思中。
良久良久,他翻開第一面,隻見上面寫着八個歪歪斜斜的字迹“天地奧秘,俱在其中!”
他嘴角不禁泛起一點笑容——凄慘的笑窩,再思及戚氏兄弟的一生行事,不知這本秘笈之中,究竟寫的是什麼。
忍不住又翻了第二頁,卻見上面寫着的竟是一行行蠅頭小字,字迹雖不整齊,卻不知這四個無臂無手的老人,是如何寫出來的。
隻見上面寫道:
“語不驚人,不如不說,雞不香嫩,不如不吃,人不快活,死了算了。
”
“香嫩雞的做法,依法做來,香味無窮。
”
“肥嫩的小母雞一支,蔥一把,姜一塊,麻油二湯匙,醬油半碗鹽巴一大匙……”
後面洋洋數百言,竟都是“香嫩雞”的做法。
柳鶴亭秉燭而觀,心中實不知是悲痛,抑或好笑,暗中歎息一聲,再翻一頁上寫:
“甲乙兩人,各有一馬,苦于無法分别,極盡心智,苦思多日,得一良策,尋一皮尺,度其長短,才知白馬較黑馬七寸。
”
柳鶴亭忍不住失聲一笑,但笑聲之後,卻又不禁為之歎息,這兄弟四人,不求名利,與世無争,若然就是慘死,天道豈非大是不公。
又翻了數面,隻見上面寫的不是食經,便是笑話,隻令柳鶴亭有時失笑,有時歎息,忽地翻開一頁,上面寫道:
“快活八式,功參造化,見者披靡,神鬼難當。
”柳鶴亭心中一動:“難道這快活八式,竟是他們兄弟制敵傷的武功?”不禁連忙翻過一頁,隻見上面寫着:
快活八式。
“第一式眉飛色舞,第二式眦牙裂嘴,第三式樂不可交,第四式花枝亂顫,第五式頭舞足蹈,第六式,前仰後合,第七式雀躍三丈,第八式喜極而涕。
”
柳鶴亭見了快活八式的招名,心中當真是又奇又怪,又樂,又歎。
奇怪地是他再也想不透這些招式,如何能夠傷人,樂的是,這兄弟四人,一生玩世,就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