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一揚神情微突變,連退三步,仰天長歎。
柳鹳亭心中大奇,不知這老人歎的什麼,不由聽他歎道:
“蒼天啊蒼天!難道當真無眼?半柳先生一生行事正大光明,是何等胸懷,坦蕩的磊落君子,你為何要教他收下這等不肖子弟?”’
柳鶴亭暗歎知道這老人對自己誤會已深,約有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長袖垂處躬身一揖朗聲說道:
“小可自知愚魯,無材,但亦絕非老前輩想象中之登徒子弟,方才之事全出誤會——”
錦袍老人濃眉一揚大喝道:
“光天化日之下,欺淩弱女,老夫親眼目睹你豈敢狡辨!”語聲方了,突地一聲嬌笑,飄然落下,緩緩道:
“親眼目睹的事有時也未必正确!”
錦袍老人突地仰天狂笑起來:“親眼目睹之事還不正确,哈哈,老夫闖蕩江湖數十年,至今還沒有聽過如此言語。
”
陶純純緩緩接道:
“三國開國公還金贈袍,過五關,斬六将,老前輩當時若也在旁眼見,豈非要說他對曹操不義?吳越西施為國家施媚術,老前輩若也在旁眼見,豈非也要說他不忠?昔年滇中大俠嫉惡如仇,遍殺江湖匪寇,鄱陽一役單劍縱橫,誅盡兩湖淫賊,據聞湖水變赤,老前輩若也親見,難道要說他不仁,還有——還有的事太多了,我說也說不盡,一時眼見,未必屬真,老前輩你說是麼?”錦袍老人瞠目結舌,木然而立,隻覺她這番言語,說的雖非詭辨,但卻教人無言可對,被她說地愣了半晌,大喝道:
“這事情,那能于方才之事相,縱然你舌爛蓮花,也難使……”陶純純輕輕一點,雙掌一擊,院門外走出四個店夥,将那兩上銀衫少女擡了起來,陶純純含笑又道:
“這少女兩人,形已瘋癫,所以我們才會制止她們,為的隻是怕她們惹出禍事,傷人害己,難道這又有什麼不對麼?”
錦袍老人濃眉一揚,大步走到那兩個似乎被點中穴道的少女身前,俯首看了半響,伸手翻了翻她兩人的眼角,把了把她兩人的脈息,挺胸立起,瞑目沉思半晌,忍不住又走柳鶴亭身前,當頭一揖,道:
“老夫錯了,休怪休怪。
”
柳鶴亭見了這老人的言語舉止,知道此人定是個胸懷坦蕩,直心熱腸的性情人,方待還禮謙謝,那知這老人一揖之後,轉身就走,竟筆直地走向自己所租賃的廳堂。
回首喝道:
“将她兩人快些擡入,老夫還要仔細看看。
”
柳鶴亭,陶純純對望一眼,互相一笑,并排走入。
那青衫少女本自手持斷劍,此刻忽地掠至柳鶴亭身邊,朝他肩頭一拍,柳鶴亭愕然轉身,心中大奇,卻聽她已說道:
“方才我那一劍,若不用‘左右分花’反而‘倒踩七星’繞到你身後,然後再用“抽撤連環”刺你助下三寸處的‘天靈’大穴,你勢必先求自保,我掌中之劍,就不會被你折斷了吧!”
柳鶴亭本在奇怪這少女為何要拍自己,她那番言語,方知她方才輸得甚不心服,微微一笑,緩緩道:
“我用的是左指!”
青衣少女倏然垂下手掌,目光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但瞬又說道:
“那麼我就用‘縫尺成寸’的身法,一閃到你身左,劍身趨勢削鐵右足,你若閃身掠開,我就反手刺你足心‘湧泉’,你若轉身後避,我就抖手刺出一招‘七月飛花’,劍尖三點分點,你左肋膺窗、乳根、期門三處大穴。
”柳鶴亭微微皺眉,暗道一聲:“這女子劍招怎地如此狠辣。
”
口中卻毫不猶遲地說道:
“我既不縱身,亦不後退,你腳下方動,我右手兩指就先去點你右腕的脈門,左肘撞你臍上分水,你縱能躲開這兩指,但你手中之劍,就仍要被我拆為兩斷!”
青衣少女愣了一愣,輕歎道:
“你的右手呢?”
柳鶴亭微微一笑,道:
“我還需用右手麼?”轉身走入大廳,走了兩步,恐不住回首望去。
隻見這少女木然而立,俯首垂目,朝陽之下,隻見她眼廉之中,竟已垂落兩滴晶瑩的淚水。
心中大為不忍,停下腳步,正待安慰她兩句,又聽她幽幽一歎,緩緩象是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
“我什麼都不學,我什麼都不想,一心一意地專練劍法,那知我苦練了十年的劍法,到了人家面前,竟有如兒戲。
”雙手一垂,手中斷劍,當地一聲落下。
柳鶴亭恍然忖道:
“難道他劍法這般精純,原來是此緣故。
”轉念嗔忖道:
“姑娘不必傷心,若從劍法而論,以在下所見,在武林中已是極少敵手了。
”
青衣少女垂首沉思半晌,擡起頭來,嘴角微泛笑容,口中說道:
“對了,你雖然勝了我,卻不是用劍法勝的。
”纖腰一扭,又自掠至柳鶴亭跟前,嬌聲道:“你老實告訴我,在你眼中所見的人物中,有沒有劍法高過我的?”暗中笑道:“原來這少女是個劍癡,除劍之外,絲毫不懂世事!”雖想安慰于她,卻又不會對人說出欺騙的言語,沉吟良久,終于苦歎一聲,緩緩道:
“不瞞姑娘說,昨日小可便見到一人,一劍将小可擊敗,若以劍法而論,此人實在勝過姑娘-籌,但姑娘年紀還輕,來日成就,不可限量。
”青衣絕色少女柳眉一揚,接着道:
“他一劍就擊敗了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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