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方振遠、孟小月、小高三個人并肩而立。
孟小月不知心裡害怕,或是太過緊張,伸出一隻手緊緊握着小高的手。
忽然間,閃亮起一抹綠芒,逐漸明亮,終于滿室通明。
隻見那面前石壁上出現了一張形狀怪異的圖象,頭戴金冠,身着紅袍,一張睑長如馬,看上去十分怪異。
苗飛突然出現在圖象一側,冷肅地說道:“這就是鬼王祖師神象,諸位要在神象之前,宣誓加入鬼王幫,永為鬼王門下弟子,聽從幫主令谕,義無反顧,生死不渝。
”
小高心中忖道:千萬不能宣誓啊!一個人立下誓言,今生都不得去背叛它,那可大大不妙了。
幸好,小高的憂慮并未實現,入幫大典中,竟沒有立誓這一條。
苗飛的法寶,全在那一杯入幫酒中,也是他最重視的一件事,嚴格說起來,這個入幫的儀式,除了詭異之外,别無特色。
“諸位請飲下加盟酒……”苗飛的神情更顯得嚴肅,雙目炯炯,注視三人,道:“上酒。
”果見宗奇捧着一個玉盤,玉盤上放了四個玉杯,杯中有酒,色呈淡紅。
宗奇把三杯酒分别送入方振遠等三人手中。
就表面上看去,酒杯一樣,酒也一色。
苗飛也取過玉盤中餘下的那一杯酒,道:“來!三位幹過這杯酒,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
當先舉杯一飲而盡。
方振遠舉起酒杯,望了宗奇一眼,宗奇微微點頭,方振遠試探品嘗,覺得酒無異味,才喝了下去。
孟小月自方振遠喝下去才跟着把酒喝幹。
隻有小高全無戒備,舉杯就喝了下去。
苗飛哈哈一笑,道:“好!好!三位由此刻起,就算是本幫中的護法了……”
宗奇突然行前一步,低聲對苗飛說了兩句話。
苗飛點點頭,道:“高劍秋。
”
小高怔一怔,道:“屬下在。
”
苗飛雙目注視小高,冷冷說道:“把蛇娘子給我拿下。
”
“我……”小高愣了一愣,突然出手,向蛇娘子攻去。
孟小月吃了一驚,道:“小高,你瘋了?”
小高道:“幫主令谕,多有得罪了。
”
雙手連環,都是擒拿手法。
孟小月氣得臉色發青,避開兩掌,正要還手,苗飛已大聲喝道:“高劍秋,住手!”
小高又微微一怔,停下攻勢。
方振遠的臉色也變了,暗中運氣試試,又全無中毒之征,心頭納悶不已。
“好好。
”苗飛大笑道:“本幫主在試試看,這加盟酒是否還有效用,果然是功效如常,三位可以下去休息了。
”
小高突然說道:“我要九号石室。
”
苗飛略一沉吟,道:“好!給你九号。
”
方振遠道:“幫主慈悲,咱們住在一起,也好切磋武功。
”
苗飛心中似是很高興,-:“行,方護法住七号,蛇護法住八号。
春蘭,帶他們下去吧。
”
春蘭應聲而入,帶着三人離去。
七、八、九号石室,果然相連一處。
事實上七、八号石室還大了一些,布置也較豪華,但九号石室卻連結了一個向後面通去的甬道。
春蘭把另兩位婢女分給了孟小月和方振遠,自己服侍小高。
方振遠剛剛入室落座,孟小月已氣沖沖地走了進來,道:“方兄,這是怎麼回事?”
方振遠道:“我也有些糊塗了,我不懂,這是為甚麼?難道宗奇騙了咱們?”
但聞步履聲響,宗奇快步而入。
方振遠道:“副幫主來得正好,這是怎麼回事?”
宗奇微笑道:“事非得已,兄弟不得不用些手段……”
揮手令婢女退下,低聲道:“如果三位全都沒有中毒的征候,勢必引起苗幫主的懷疑,兄弟避重就輕,在三杯酒中換了兩杯,隻有一杯酒中有藥……”
孟小月道:“那杯酒,就給小高喝了?”
宗奇道:“是啊!你蛇娘子和方兄,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小高是甚麼東西,一個無名小卒而已,兄弟想了想,隻有犧牲他了。
”
孟小月心中千愁萬緒,但事責已成,除了立刻翻臉動手之外,又能怎樣?
轉頭看去,隻見方振遠臉色一片陰沉,也不知他心中想些甚麼?
宗奇道:“怎麼?難道兄弟的處置錯了?”
方振遠道:“是不太對,但大錯已成,應該如何補救呢?”
宗奇道:“犧牲了一個小高打甚麼緊,這才保證了苗幫主心中不動疑念,兄弟是一片好意呀。
”
孟小月怒火千丈,就要發作,但卻被方振遠攔了下來,道:“宗兄,不管如何,我們三人同行,我們不能對不起小高,有沒有補救辦法?”
宗奇沉吟了一陣,道:“兄弟處置此事,自以為十分得體,想不到方兄是如此拘于小節。
這種藥酒是苗幫主獨有之秘,就兄弟所知,好像有解藥可醫。
隻不過,由苗幫主自己收藏,目下隻有慢慢地等待機會,尋求解藥了。
”
孟小月心念千轉,就算此刻和宗奇拚個你死我活,也無法使得小高身上奇毒解去,隻有暫壓下怒火愁苦,徐圖解藥。
有了這個打算之後,隻好盡收愁緒,換上了一臉笑容,道:“請恕小妹鬥膽,也叫副座一聲宗兄了……”
“好好,理當如此,蛇姑娘有甚麼話,請隻管說。
”
孟小月道:“想辦法找一些解藥出來,解去小高身上之毒。
”
宗奇點頭道:“這事要慢慢來,并非全無機會,隻是要等到甚麼時候,兄弟就不敢保證了。
”
“也隻好如此了……”孟小月道:“我那位遠房姑媽,病重托孤,要我這個作表姊的好好照顧表弟,我總不能不理會他呀。
”
“噢!原來是這麼一層關系……”宗奇連連點頭,道:“在下一定想辦法,我想三個月之内……”
“不用定期限了,副座隻要把這件事擺在心上就行了。
”
宗奇笑道:“一定,一定,絕不敢忘。
”他突然放低了聲音,道:“另外有一件大事,宗某人要和兩位商量一下了。
”
方振遠對孟小月忽然把小高認作表弟一事心中暗暗一震,忖道:這女人能伸能屈,唱作俱佳,是極善心機的女人。
明明是滿腔怒火,忽然換作一臉笑容,這種變化的本領,就叫人莫可預測。
正在盤算着該如何與她相處,宗奇又提出大事相商。
看宗奇一睑凝重神色,道:“宗兄請吩咐,咱們能力所及,一定遵辦。
”
宗奇目光盯住在孟小月的臉上,道:“這件事,與蛇姑娘有關……”
孟小月微微一怔,道:“與我有關……”
“對!令表弟中毒之事,可以慢慢想辦法,鬼王幫中弟子,十之八九都在那藥物控制之下,生活得都很正常,隻要不背叛鬼王幫,就不會發生任同意外。
倒是你的事,十分緊急……”
“小妹有甚麼事?”
宗奇歎口氣,道:“幫主最喜美女,而蛇姑娘又是他平生所見最美的女人。
”
話已說得很清楚了,孟小月臉色一變,道:“我已是鬼王幫中的護法,難道他還不死心嗎?”
方振遠道:“宗兄,這是你的想法呢?還是苗幫主示意你來的?”
宗奇道:“兄弟是受命而來。
”
方振遠忖道:入幫不過一日,苗飛就迫不及待,好色如斯,這個鬼王幫還能成甚麼大事?
孟小月美目微閃,道:“宗兄請說個明白吧!他要你怎麼辦?”
宗奇笑笑道:“實在說,我也知道這件事的為難之處,但苗幫主既然交代了,兄弟又不能不辦,所以也隻好硬着頭皮說了。
”
蛇娘子突然感覺到一股悲傷,心頭一酸,幾乎落下淚來,但她卻咬咬牙忍了下去,道:
“我不怪你,宗兄,你就實話實說吧。
”
她号稱三大毒人,在江湖上曆經的兇險可說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但從來沒有傷心欲哭的感覺。
她雖隐藏得很好,但仍被方振遠和宗奇看了出來。
方振遠暗暗歎息一聲,道:她蛇娘子再強,也還是個女人,看來,女人感情脆弱,終是無法和男人相比,我要不要全力助她渡此難關呢?倒要認真想想了。
宗奇歎口氣,道:“蛇姑娘,苗幫主希望你答應他作為幫主夫人,就區區所知,這是他最尊重姑娘,也最客氣的辦法了。
”
孟小月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略一鎮定,心情已經平靜下來,輕輕說道:“他有多少夫人了?”
宗奇道:“大概有四、五個吧?不過,他說過,蛇姑娘如肯允婚,你将是他最寵愛的夫人。
”
孟小月沉吟了一陣!道:“是不是要我馬上答應?”
“這倒沒有……”宗奇緩緩說道:“苗幫主的意思,是希望姑娘仔細地想想,三天後再給他正式的答覆。
”
“隻有三天的時間……”孟小月苦笑道:“宗兄,小妹衷心向宗兄請教了。
”
宗奇道:“在下洗耳恭聽。
”
“你說,我應不應該答應呢?”孟小月兩道清澈的目光盯注着宗奇,臉上是一片期待之色。
“問得好。
”方振遠暗暗贊道:“表情也裝作得恰到好處,這孟小月果然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物,不可輕侮。
”
宗奇倒是被問得呆住了,沉吟長久,道:“老實說,這要求确是有些委屈蛇姑娘了,不過,他是一幫之主,手握大權,在下雖然身為副幫主,隻怕也很難對你有所幫助。
”
話說得很明白,結語也很清楚,那就是愛莫能助。
方振遠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