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刻走了出來,大聲道:“王姨娘,這老奴才分明就是在說謊!剛才奴才奉大少爺的命令躲在旁邊的草叢裡,分明聽見她嘴巴裡念念有詞,說什麼陌兒姑娘饒了我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又說什麼你不該怪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聽到了不該聽的事。
接着咱們找來吓唬她的婢女一走出來,她整個人一下子尖叫起來——”懷安學着顧媽媽說的話惟妙惟肖,衆人面色齊齊一變。
顧媽媽瞪大眼睛,一張臉慘白如紙。
王寶珍不由沉下臉來:“顧媽媽,你有什麼話說?”
顧媽媽不知道自己如何辯解才能脫罪,因為一雙雙眼睛此刻都瞪大了盯着她。
謝月冷哼一聲道:“顧媽媽,剛才懷安所說可是真的,如此說來,陌兒的死壓根就與你有關?”
謝香低頭喝茶,隻是不開口。
顧媽媽嘴巴一動,想要為自己辯解。
還不待她開口,王寶珍已經醒悟道:“你是聽說最近鬧鬼,一時做賊心虛,所以想要親自去為陌兒燒點紙錢,為自己消災。
”
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顧媽媽腦内轟然一聲,心底怕得連呼吸都紊亂了,卻梗着脖子厲聲道:“随便你們怎麼說,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
“你倒是硬氣!”王寶珍冷冷地道:“你是四小姐身邊最忠心的媽媽,我不好處置你,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四小姐自己處理吧。
”說完,她吩咐身邊的人立刻去請四小姐過來。
江小樓看到這一幕,隻是低頭把玩着手上的戒指,眼裡血腥沉澱下去,嘴角的一絲弧度微微翹起。
謝瑜是被人驚醒的,這段時日她一直睡得不是很好,她也經常會夢到陌兒。
這樣的夢讓她難以入睡,所以特意點了安神香,直到有人大聲的拍門才把她給驚醒。
匆匆梳洗趕到花廳,謝瑜一眼見到跪在地上、五花大綁的顧媽媽,幾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心突突地跳着,大聲道:“你們這是做什麼,顧媽媽犯了什麼錯你們要這樣對待她……”
謝連城聲音冰涼如水:“四妹,顧媽媽殺了人。
”
謝瑜渾身一顫,隻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瞬間變得冰涼。
她盯着謝連城,幾乎變成了一個木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我……這不可能!”下意識的,她轉頭大聲道:“你們快放了顧媽媽,若是不然——我就要向父親說明一切,就說你們在他不在的期間,不知要往我身邊人的頭上扣什麼罪名!”
她這樣一說,謝月卻高傲地挑起了眉頭,慢慢道:“四妹妹這話就說錯了,顧媽媽是你的身邊人,難道陌兒就不是?她可是你身邊的貼身婢女,與你感情向來很好,又一直忠心耿耿、勤奮做事,她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不想為她讨一個公道嗎?”
謝瑜冷眼瞧着謝月,神色極為冰冷:“大姐,陌兒的死是我院子裡的事,一切自然由我處置,今日你們擺這樣大的陣仗,口口聲聲說顧媽媽殺了人,有何證據?”
王寶珍看着謝瑜,眼睛一眨不眨,終于開了口:“四小姐,今天晚上咱們就在井旁邊捉住了顧媽媽,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在三更半夜跑到井邊去祭拜,看見白衣的婢女又為何吓得不成人形?懷安還親耳聽見顧媽媽在默默誦念,說她對不起陌兒,本不是故意要殺人。
”
謝瑜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她沒有想到顧媽媽竟然會當場被捉住,勉強定了定心神才道:“今天晚上風這麼大,說不準是懷安哪裡聽錯了。
王姨娘,顧媽媽對陌兒的感情就猶如母女一般,她根本沒有理由傷害對方,一切都隻是誤會罷了。
”
懷安大聲地道:“四小姐,不光是奴才聽見了,身邊這幾個護衛也都聽見了。
”
謝瑜心中猛然一滞,把臉一沉:“不許再胡說八道!”而此時顧媽媽已經連滾帶爬,匍匐地抓住謝瑜的腳,凄聲道:“四小姐,你不要再為奴婢争辯了,橫豎他們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這盆髒水潑在奴婢的身上啊!四小姐,老爺待你越好,那些人越是容不下啊!”
王寶珍身上不由得一陣陰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神色極為冷酷地道:“顧媽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瑜略微帶了些嘲諷,慢慢地道:“顧媽媽的意思很容易理解,不過是說你們早就瞧我這個多餘的人不順眼,想要趁着父親不在将我驅逐出去。
我本人不好下手,于是你們就從顧媽媽身上着手,硬要把陌兒的死冤枉在她的身上。
可憐她一個老婦人,又哪裡來的力氣能夠殺死陌兒?簡直是異想天開!”
一轉眼,又見到江小樓好端端地坐在旁邊,臉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仿若是在看她的笑話,謝瑜袖子裡細長白皙的手指死死握緊,一時之間憤怒、羞辱、嫉妒、痛苦各種情緒交彙在一起,如同一把熊熊大火,從她的心底一直燃燒了起來。
江小樓,她心中将這三個字翻來覆去碾了數遍,幾乎碾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