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頓時和緩了許多。
二杆子趁機又湊上前,悄悄道:“我還發現,她好像……好像在偷偷……偷偷地喜歡你。
”
這話雖然也很中聽,但楚叛兒還是吃驚得要命——
過三眼會偷偷喜歡他?
這不是開玩笑嗎?
别的不說,僅看歲數,過三眼也該有小四十了,楚叛兒才二十歲呢!
二杆子連忙趁熱打鐵:“所以,你現在馬上返回去找她,趁她醉着,就把她……嘿嘿,嘿嘿。
”
楚叛兒一拳打在二杆子肩上:“放你媽的臭狗屁!”
二杆子顧不得叫痛,不屈不撓地往下說:“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讓你去做采花大盜,但要救我,隻有她才能幫上忙,而要求她幫忙,非得大哥你出馬不可。
”
楚叛兒氣咻咻地道:“她說過了,絕不會幫忙。
”
二杆子道:“你怎麼就不能轉轉腦筋呢?你知不知道,她這全是為了你呀!”
楚叛兒又有點發蒙了:“為了我?”
二杆子歎了口氣,喃喃道:“那天我為了讓她相信我是你的朋友,就把你的事說了許多,連武卷兒也說了。
當時我就發現她臉色白得吓人,我當時就猜,她是在吃醋,吃武卷兒的醋……”
他瞟了瞟愣在那裡的楚叛兒,痛心疾首似地道:“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她決定不幫我,是為了成全你和武卷兒嗎?”
楚叛兒“看”不出來。
他現在眼前一陣發黑。
二杆子用一種深沉的語氣緩緩道:“如果她幫我逃走了,勢必會使你左右為難。
你是我的朋友,她要幫我,就會得罪武卷兒,而你偏偏又總把朋友的危難當成自己的危難,你是個講義氣的人。
而如果她不幫我,我就隻好看一輩子大秧歌,你和武卷兒接觸的機會就更多。
”
二杆子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喃喃道:“女人真是偉大,這個女人尤其偉大。
隻可惜,世上像她這樣純情誠摯、情願犧牲自己一生幸福的女人,實在是太少了。
”
楚叛兒似已癡了。
二杆子仰天長籲:“唉,可惜我秦川沒你那麼好的福氣喲!
要是世上還有這麼樣的另一個女人,我一定要娶她做老婆,更可惜的是,有些人偏偏把這麼好的女人不作數。
這種人實在該打屁股。
”
楚叛兒簡直就要以為自己真的該被打屁股了。
他似乎已忘記了,二杆子嘴裡說出來的話,十句有九句半是作不得數的,而且二杆子添油加醋、偷梁換柱、循循善誘的口才。
實在比其他人要高出一大截。
二杆子心裡在暗笑,面上卻現出沉痛惋惜的神情:“唉,唉,你這個人哪,你這個人哪!你和她是老朋友了,你怎麼會認不出她是女人呢?”
楚叛兒也歎氣。
二杆子道:“就算她精擅易容,也隻能将面貌改變一下,身子總沒法變是不是?就算胸脯能束緊,喉節總是沒法作假的,對不對?”
楚叛兒喃喃道:“我和她三次在江南見面,都是在冬天,她總是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你讓我怎麼看她有沒有喉節?”
“這回呢?”
“唉,這回也一樣。
”
二杆子立即開始罵季節:“冬天真該死!”又愁眉苦臉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楚叛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二杆子很同情似地歎道:“我曉得這很難作出選擇,對你尤其難。
畢竟,武卷兒又年青又漂亮又高傲,又對你一心一意的,武家上下又早已把你看作東床快婿。
而她呢,唉,看起來她的确歲數大了點,相貌也次了點,有什麼辦法呢?!——隻可惜了她這份癡情!”
楚叛兒實在坐不住了,“騰”地跳起身,沖出門去。
二杆子差點把肚子都笑破了。
隻可惜,他還沒笑破肚子,卻真的快吓破膽子了。
一群人忽然間就擁了進來,當中一人,正是榆林的大人物“秃老雕”武神功。
武神功身邊,排列着八名精壯的漢子,他們都是武神功的幹兒子。
在他們身後,又站着八個年輕力壯的婦人,她們都是武神功的幹女兒。
武神功身後,居然還站着好幾個人,可二杆子已顧不上去認那幾個是誰了。
他想逃,可他又怎麼能逃得出去?這二十幾個人一進來,已擠得他隻好站在牆角裡了。
武神功微笑道:“你看過你爹的信了?”
二杆子隻好點頭,賠笑。
武神功哈哈一笑,聲若洪鐘:“那就好,省得我多說了。
翠娥呀?”
一聲嬌應,一個滿頭珠翠的大姑娘羞答答地從武神功背後轉了出來。
二杆子知道自己算是徹底完了。
大秧歌他想不看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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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三眼居然好端端地坐在書房裡看書。
看樣子他很清醒,就好像已許多天滴酒不沾了。
楚叛兒沖進門,就站在那裡發楞。
過三眼悠然道:“你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楚叛兒有點清醒了,也開始後悔了——他本該先想想再來才對啊!
他怎麼就相信了二杆子呢7
楚叛兒歎了口